父王这一生,见过了太多父子相残的惨剧,先帝废太子,楚王与霄王……血流成河,骨肉成仇。
我不想再看一次,所以我写下这封信,不求你原谅他,只求你——放下手中的刀和你的恨,给他一条生路。
若你执意如此,我也不会拦你,但你要记住了。
弑父者,终被天下唾弃,被史书诛心,而你的母妃,若在天有灵,也绝不会愿你如此。
照顾好灵儿,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了。
如果可以,为父希望你带着沈姑娘从此隐居不问世事。
八叔绝笔
寒风呜咽,枯叶卷过冰冷的墓碑。
池宴跪在母妃坟前,指节深深陷进泥土里。他额头抵着石碑,泪水砸在青苔斑驳的刻字上,洇开一片深色的水痕。
“母妃……我该怎么办……”
这么多年,我所做的这些,都算什么?
他是恨的。
恨他错杀了母妃。
恨他明知自己暗中筹谋复仇,却仍一次次纵容,甚至……近乎赎罪般地等待他的刀刃落下。
可他又恨自己——为什么明明该杀了他,却仍会在深夜想起这些年来他幼时会抱着他在御书房中教他读诗,识字。将来要做一个为百姓谋福的君王。
会想起幼时他抱着自己看花灯,教他挽弓射箭,在他高热不退时彻夜守在榻前。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一袭素白衣裙的女子静立风雪中,手中紧握着一封泛黄的遗书。
“啊宴。”她轻声唤他。
他未回头,嗓音沙哑:“妍妍,我想一个人静静?”
沈青妍走近,将从宫中盗取的信,放在他面前。
“你母妃的死……并非陛下一个人的错。”
他猛地抬头,眼底猩红:“你说什么?”
她展开信笺,字迹已有些模糊,却仍能辨清——
“当年你母妃之死,乃皇后与权臣合谋,贵妃不过是他们的棋子罢了。
一箭双雕,既能除掉你母妃,同样断了贵妃家族的荣誉。
这些年纵你恨他,是因他亦恨自己,未能护住你们母子。”
萧景桓浑身抖,手指几乎捏碎信纸。
“那他为何……不告诉我?”
沈青妍垂眸,声音轻得像雪落:“或许,他宁愿你恨他,毕竟你母妃的死,他也有责任。”
“阿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雨露君恩,是恩赐,也是催眠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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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深宫里的美玉,终究要碎在捧玉人的掌心。”
“皇后的忌惮,贵妃的怨恨,就连那些位份低阶的妃嫔,也恨不得她早日暴毙。”
“陛下越爱护,越将她推向炭火之上。”
她说这么多,也确实有自己的私心,她想在最后的时光陪着他。
她希望他可以放下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