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外界媒体只是捕捉到了一些未被证实的零碎细节,都已经报道频出,不用想,等遗嘱内容彻底公开,整个商界和财经界会掀起多么大的波澜。
时间倒转回前一天,也就是星期天的上午,一行人陪裴爷爷一起到达京市之后。
当天的入棺仪式。
裴家早已报丧,正式通知了亲朋好友死亡时间、地点、并告知具体的葬礼安排,有的尚在国外,还来不及归国奔丧,因此,今天只有裴氏主家的人和一些至交好友到场,没有对媒体开放权限。
巨大的白布铺落下来,悬挂着一副巨幅相框,是逝者生前的照片。
两边都是洁白的白菊、白玫瑰、白百何、马蹄莲等白花所做成的拱门,淡雅清冷。
数十量低调豪车停在门外,现场三三两两的人,有条不紊,皆是黑衣黑裤,为了防止媒体偷拍,有的甚至戴着墨镜,全副武装。
裴玉和站在灵堂前,在妻子的扶持帮助下,站稳了身躯,久久凝望着眼前的巨幅相片。
彩色照片上的人虽年迈,皱纹密布,眼神却锐利如鹰,遮掩不住的蓬勃野心,精神矍铄饱满。
不像他,八十来岁的人了,身躯干瘦,大不如以前,勉强撑着短时间奔波过来,难掩疲倦,苍老的脸上满是沧海桑田经过的痕迹。
风风雨雨这么多年,裴玉和恍然想起以前,跟裴昭明互相扶持、关系好到你我不分的日子。
那时鬓发尚黑,不像现在,全白了。
如若兄弟之间没有真感情,他定然不会让儿子将对方遗弃的孙儿亲自领过来抚养,更不会这么多年都暗中扶持儿子的小家。
只是商海浮沉,人心易变。
千帆过去,两兄弟终究不是一路人。
他不懂对方,对方也不懂他,频频发生争吵,理念三观都不合,再加之裴远之母亲的事发生,他怒骂裴昭明良心丧尽,不好好管教自己的儿子,棒打鸳鸯,还迫害了一个无辜生命。
裴昭明则斥责他不懂得自己的苦心,为了维持整个家业,偌大的裴家,为了家族的延续,子孙的繁衍,吃了多少苦头,多少夜的难眠。
“你凭什么指责我?你有什么立场、资格指责我?当初说好了一起完成父亲遗言,你倒是轻松,手一扔就跑去过自己的好日子,整个家业都抗在我身上,为了父亲的夙愿,我几十年来,从来没有睡过一天好觉!就这么战战兢兢地过了这么多年!”
“裴玉和,你就是个冠冕堂皇的伪君子而已!就凭你的那点薪酬,你能安享晚年?你住的每一个房子,享受的每一个人的追捧,敢说没有我的心血在里面?”
裴玉和深感说不通,眼前的人陌生至极,染上铜臭味,连良心为何物都扔得干干净净。
两兄弟因为裴远之母亲的事,大吵一架,不欢而散。
这件事,只是一个看清人心的导火索,更深的雷,早就埋下了。
从此,两家渐行渐远,关系日渐疏离。
再见面,对方已是脑梗发作,虚弱至极地躺在ICU病床上,戴着氧气面罩,气若游丝。
回光返照时,深陷的眼眸亮得惊人,生命的最后一个小时,却还在筹谋着如何利益最大化,如何平衡家族势力,如何让裴家保持着目前的势头,世世代(WeNi)代不息地流传下去……
而对方膝下的子孙后代,精心经营的大家庭,面上恭顺,实则一个二个,都巴不得他早点死去,好能名正言顺地瓜分留下来的遗产。
裴玉和长叹一口气。
手中的三根香点燃,一点红光微闪,随后白色的烟细如引线,缭缭散开,带来檀香的安定气息。
他将香插在灵前,稳稳地扶直,按香。
斯人已逝,满是唏嘘。
……
祭奠完毕后,确认现场所有直系血亲都在,星期天下午两点整,受裴昭明所托的律师,在灵堂前宣读遗嘱。
按照裴昭明最后一次更新遗嘱内容的时间,也就是去世前一天,他在病房里曾短暂地清醒过几个小时的时间。
就在这几个小时里,裴昭明先是接待了廖音等人,而后找来了自己用了几十年、深受信任的律师、早就准备好的见证人,更新了十年前留下的遗嘱。
“2023年8月**日,上午九点零二分,于私人医院,现场有两位没有利害关系、来自公证局的公证人,见证了遗嘱从电脑打印下来的过程。
遗嘱内容为裴老先生口述,我整理,打印下来后经裴昭明亲自审阅、签字、按手印,医生鉴定裴昭明此时意识清明,具有身体行动能力,且有全程录音、全程录像为证,因此,该遗嘱法定有效。”
与灵堂前的众人或悲伤或肝肠寸断或哭嚎不同,律师显然见多了这样的场面,神色严肃正经,没有丝毫多余感情,平静地宣读着遗嘱:
“……”
遗嘱上共罗列出了市值近千亿的万协集团的股权划分、以及包含商铺、住房、公寓、商业大厦、写字楼,及酒庄、花园、农庄、果园、高尔夫球场等等在内的837处不动产财产,和大量现金、天价珠宝首饰等在内的巨额遗产的划分和归属。
裴昭明所持有的裴氏集团51%股权,按照份额,从多到少,其孙裴远之持有24%的股权,大儿子持有15%的股权,二女儿7%,三儿子5%的股权。
其余的孙辈后代,每个月也能从家族信托办公室领取不菲的生活费,年底也参与集团分红。
一听这个比例,裴昭明的二女儿立马不淡定了,“这个遗嘱怎么可能是真的!爸这么疼我,怎么可能才给我7%?大房加起来都快百分之四十的股权了,还不知道从哪又冒出了一个私生子……肯定是你们联合起来欺骗了我爸!哄着我爸改了遗嘱!”
“还未宣读完,请稍安勿躁。”
律师常年处理这类事务,对豪门家族的内斗已经司空见惯,且经验丰富,只是平静道:“如果您对其真实性感到怀疑,届时可以通过法律手段起诉,来请求重新分割遗产。”
她旁边的儿子也拉了拉母亲的衣角,低声道:“妈,先听下去吧,三舅都还没说话呢。”
说着,他眼神示意不远处站着的三房一家人,颇有几分看好戏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