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陆安很庆幸,虽然自己学文了,但初中几何知识没有忘光:“这里就是你们桌子的中点。”
同窗们惊奇地张大嘴巴。
哇——
“看着真的对半分了诶!”
“好神奇!”
“这么划拉几下,居然比尺子量得还精准!九郎你也太厉害了!”
他们盯着陆安的手试图分析,但是除了把刚才对方的行为死记硬背进脑子里,别的一点也没有分析出来。
只能在心里默默感慨:这天底下上还有九郎不会的东西吗?
同窗甲和同窗乙也很满意,用中点确认了是谁的责任后,直接用木条在中间划了分界线,两人约定好谁过线谁道歉,又愉快地和好了。
这件事后来传到了外头,还有人写了小故事,夸陆安能够和谐同窗,消弭风波,实在是众学子榜样。
陆沂舟听了这故事,十分惊奇:“阿兄竟也是兼修这墨家之道么?”
“也?”陆安双眼望去:“还有谁一样兼修墨家?”
或者说,这个年头,居然还有人在正经学墨家?
“二哥。”陆沂舟脱口而出一个陆安没想到的人:“我还记得我小的时候他用铜镜哄我玩儿,把铜镜放在日光下一照,铜镜背面的墨文图画就会出现在影子里,纤毫无失。”
陆宇嚷道:“我也见过!二哥还拿大镜子悬挂起来,水盆放在镜子下面,居然可以直接看到四面八方!可神奇了,二哥说《淮南万毕术》里对此就有记载了。”
陆寰说:“不过二哥近些年已经不做这些事了,可能改了兼修了吧。”
陆容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在那里埋头继续研究《本草纲目》。
陆安瞧了瞧时间,说:“也过了一天了,你们回配所吧,余下的草药明天再对照。”
其他三个人拜别陆安后都走了,唯有陆沂舟留了下来。
陆安疑惑地看着她:“怎么了,沂舟?”
“我就不回去了,我留在衙门,把这些药草对照完。”
——房州知州很大方,直接把衙门里一间偏房划分给陆安,方便她和陆沂舟他们汇合。
陆沂舟将装草药的篓子拖过来,在烛光下翻开《本草纲目》。
陆安劝她:“不必太辛苦,这事也没有个期限。”
陆沂舟抬起脸,侧脸微微透着烛火光泽。
她弯了弯眼睛,笑道:“坤卦言:或从王事,无成有终。阿兄,沂舟也治《周易》的。”
这句话的意思是,为君王做事,即使没有做得好,但也要有始有终,把它做完。
没有做得好是能力问题,没有做完是态度问题。
陆安神色凝重,对着陆五娘微微一礼:“受教了。”
……
同着陆安的故事传出去的,还有三州文会要开展的消息。
这次参加文会的文人乃是房、均、通三州州学的学生,共比琴棋书画与诗词五样,其中诗和词放在一起比,五样里,哪州学生夺得第一的次数最多,哪州就是文会鳌头。
看似只比州学,实际上,还是三州的争锋。房州、均州、通州这三个州,都是重商贾的风气,来往颇多,哪个州赢了,本州人能在另外两个州的百姓面前昂首挺胸一整年。
于是,房州州学热闹起来了。
带来钱财和华服美冠的商人,带来纸笔的纸铺主人,带来书籍的书商,还有那些没能进州学的士子……
一个又一个访客纷至沓来。
一包又一包的礼物堆在了大讲堂内部。
学正试图推脱:“诸位,这使不得,使不得啊!”
“使得的!使得的!”
“这次乃三州文会,你们代表房州人出场,代表房州人的文教有多厉害,文风有多浓郁,我们只是送一些钱财相关的玩意儿,值不得什么,你们这次出行才是最重要的。”
“是啊,这成衣是我打听到学生们的尺寸特意挑的,人靠衣装,可不能被均州和通州那些人比下去!”
“我这里有宣纸、徽墨、端砚、湖笔三百套,是从外边运进来的,让均州和通州看看我们房州的财力有多雄厚,文学底蕴有多华美!”
“兄台大气!可惜我没那么多钱财,只能把家里的书搬过来。”
“诸位……诸位……”学正看着大家的表情,面上流露出感动的神采:“诸位且放宽心,我们房州州学定然使出所有本事,将文会鳌头迎回来!”
“好!”有人大喊。
也有人问:“不知陆安陆九郎可在?”
学正说:“却是不巧,九郎半个时辰前才刚出了州学。”
他们有不少人这次来,也是奔着看陆安来的,他们想看看那个在雅集上一鸣惊人,在乡野里还有孝义九郎之称,一手棋艺无人能敌,还赢得同窗的爱戴,评理都找他评的陆安,到底长什么样子,是不是和传闻里一样,俊美无俦?
可惜,人刚出门了。
众人便露出遗憾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