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晨雾未散的宫廷内,青铜鹤形烛台上的烛火在穿堂风中明灭不定。
庆帝玄色龙袍上的金线蟒纹随着他骤然起身的动作翻涌如浪。
紫檀木案上堆成小山的奏折被挥扫在地,黄纸翻飞间,墨香混着龙涎香在殿内炸开。
“哐啷——”青玉镇纸砸在蟠龙柱上,惊得梁间雀鸟扑棱棱乱飞。
满朝文武齐刷刷跪倒在地,朝靴与金砖相触的声响里,唯有御案前此起彼伏的衣袂摩挲声。
为的大学士白须簌簌抖,将额头抵在冰凉的地砖上,连眼睫都不敢颤动。
“平日里在朕面前引经据典、舌灿莲花,”庆帝踩着满地奏折踱步,金丝皂靴碾过边关急报的字迹。
“如今蛮夷铁骑踏破西南边陲,倒都成了锯嘴葫芦?”
他鹰隼般的目光扫过群臣,被视线触及的官员如遭雷击。
三品御史刚要抬头,却在与帝王对视的刹那猛地垂下头,官帽上的孔雀翎剧烈晃动。
随着这细微的动作,殿内响起此起彼伏的吸气声。
武将们按在剑柄上的手指节白,文臣们广袖下的手掌沁出冷汗,鎏金蟠龙纹香炉中升起的青烟都仿佛凝滞在半空。
“不过是些茹毛饮血之辈!”庆帝猛地拍案,震得青铜香炉里的香灰簌簌而落,“竟敢蚕食我大庆疆土?
真当我朝三十万雄师是摆设?”
他腰间的九龙玉带扣在晨光下泛着冷芒,龙袍下摆扫过案几,露出半截暗绣云雷纹的玄色中衣。
死寂中,庆帝突然挺直脊背,玄色衣摆如张开的羽翼:—朕要御驾亲征!定叫那些蛮夷知道,犯我大庆者——”
话音未落,满朝哗然。
“陛下三思!”老宰相以头抢地,朝冠上的东珠撞得金砖作响。
“西南瘴气横行,陛下万金之躯不可涉险!”兵部尚书急得官服后背洇出大片汗渍。
“臣愿领十万大军,定将蛮夷驱逐出境!”
就连素来沉稳的礼部侍郎都急得扯乱了玉带,颤声道:“自古御驾亲征乃下下之策,还请陛下以江山社稷为重!”
殿外忽起一阵狂风,卷着残页掠过群臣慌乱的眉眼。
庆帝负手而立,望着满地惊慌的臣子,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冷笑。
龙涎香在殿内缭绕成雾,庆帝凝视着群臣此起彼伏的劝阻。
指节无意识摩挲着腰间九龙玉佩,冰凉的触感却压不住心底翻涌的烦躁。
“都住口!”他突然暴喝,震得丹墀下的大臣们如惊弓之鸟,“朕若不亲征,难道指望你们纸上谈兵?”
殿内再度陷入死寂,唯有檐角铜铃在风中出微弱的呜咽。
庆帝扫视着垂头噤声的臣子,目光掠过武臣们微微佝偻的脊背,心头泛起苦涩。
这些年重文轻武的国策,早已让朝堂生出绵软之气。
老将们年事已高,新生代将领空有一腔热血,却无人能堪大任。
“陛下,臣举荐镇远大将军之子……”礼部侍郎话音未落,便被庆帝挥手打断。
他望着殿外渐渐西斜的日头,阴影在金砖上蜿蜒如蛇,突然想起了那个总在御书房外静静等候的身影。
睿王谢子卓,那孩子自小熟读兵书,十二岁便能在沙盘上推演破敌之策。
五年前西南平乱,他仅凭五千骑兵便截断叛军粮道,可自己却因忌惮他的锋芒,将捷报压下半月,只赏了座偏僻王府。
此刻回想起来,庆帝指尖微微颤,案头的朱批笔被碰落在地,在青砖上滚出长长的血痕。
“陛下?”老宰相小心翼翼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庆帝望着满地狼藉,喉间泛起铁锈味——太子生性仁厚,若睿王立下不世战功,储君之位恐怕……
可若无人挂帅,西南战局危矣!
窗外骤起一阵狂风,卷着沙砾扑在雕花槅扇上。
庆帝突然想起淑妃临终前的模样,那双和睿王如出一辙的丹凤眼里,满是未说完的恳求。
他猛地握紧龙椅扶手,指缝间渗出细密的血珠。
这一步棋,究竟该如何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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