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子拥有三个丈夫,你不该高兴吗?
芙薇安的语气理所当然,兰舒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岛上那枚芯片所保存的记忆,应该是龙乾第一次遇到他时留下来的。
兰舒虽然什么都不记得了,但通过推测也能猜到,那时的龙乾大概只有十五岁……还是个小狗崽呢。
十八岁把人弄上床已经是兰舒不忍卒读的过往了,十五岁的龙乾,哪怕只是装在成年壳子里的记忆片段,也足够让他羞愧欲绝的了。
不过,芙薇安的话却提醒了他——
他可能要再一次见到那个阳光灿烂,最终却连爱意都未宣之于口的龙乾了。
此念头一出,兰舒的心情瞬间复杂了下去。
他心头的怒火和恨意尚未消去,心疼与愧疚又难以遏制地弥漫上来,所有情绪糅合在一起,最终凝结成了一股复杂到近乎将人割裂的爱意。
他忍不住想把那个胆敢欺瞒自己的Alpha关起来,用尽一切手段让对方恐惧到再不敢欺瞒自己,但同时他又想把那人抱到怀里,揉碎进自己的骨血中。
……或许自己也该去吃点龙乾常吃的那些药了,兰舒忍不住想到。
手术彻底结束后,龙乾又被安置回了他曾经待过的那间屋子里。
兰舒一言不发地坐在床边,在灿烂的阳光下静静地看着他。
时间好似再一次回到了三年前的那个下午。
一切都没有变,兰舒甚至还和三年前一样,坐在龙乾的病床旁,一遍又一遍地翻看着他留给自己的视频。
只不过视频中的内容却变了,他的Alpha不再是孤身一人且故作灿烂的模样,而是理直气壮地和他讨要着名份与爱意。
看着视频中装出一副霸道模样,不住向自己索吻的龙乾,兰舒心底却忍不住想到,录这段视频的时候,龙乾的脑海中到底在想什么呢?
Alpha的眼睛在烟火下闪烁着毫不加掩饰的爱意与珍重,那是比星空还要璀璨的一双眼睛。
可兰舒看着那双眼睛,心下却没由来地冒出了一个念头——他当时应该很害怕吧。
他那个满打满算只有一年多记忆的丈夫,背负这么多秘密,一遍又一遍询问自己是否爱他时,心下一定很惶恐吧。
所有的情绪在这一刻突然全部变成了苦涩,顺着喉咙往心头灌去。
兰舒扭头看向躺在病床上的龙乾,他想等这人苏醒后给他一个结结实实的教训,却又想用吻拂去他的一切惶恐。
各种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几乎要把他的灵魂撕裂。
最终,兰舒什么都没有做,他只是放下光脑,俯身轻轻吻了吻那人的额头,抵着他的鼻尖小声呢喃道:“我好想你……”
“我不会怪你的,所以,快点醒来吧,我的小狗。”
那显然是一句温柔的谎言,但架不住有人明知如此,还是愿意相信。
龙乾的手术开始于假期的最后一天,结束于开学的第一天,天枢那边很快发来了旷课通知,兰舒把事情简单地告知了陆熙,对方表现出了些许讶异,不过很快便从学校后台给两人请了假,同时向兰舒发来了贺喜的消息。
显然,几乎所有知情人士都觉得兰舒该高兴,但他本人至少在龙乾醒来之前,并不这么认为。
龙乾昏迷的这段时间内,兰舒晚上就睡在他旁边的床上,白天则坐在龙乾床边,一边研究龙宇发来的富伦的口供,一边时不时地去翻看一下两人在摩天轮上的视频。
明雪时和龙宇并没有走,但每天定时定点来探视的只有明雪时一人。
没了精心的护理,他看起来更憔悴了,美貌恐怕是他这辈子最引以为傲的东西,看到他的狼狈,兰舒心下没有任何动容。
至于他神态间展现出来的愧疚,到底是源于被追杀的恐惧,还是源于真心,兰舒就更不关心了。
迟来的真心比草更贱,夫妻之间如此,父母与子女之间,亦是如此。
不过他对明雪时的容忍程度多少还是比龙宇高一些的,不过也只是一些罢了,他最多只允许对方在病房内待半个小时,时间一到,他便会头也不抬道:“你该出去了。”
明雪时这段时间非常恐惧他,闻言半个字都不敢说,低着头灰溜溜地走了,然后第二天继续来。
他每天来都会放两张卡,一张在兰舒的床头,一张在龙乾的床头。
在他这种人的认知里,金钱似乎能解决一切问题,事实很多时候也确实如此,只不过兰舒对此无动于衷。
他并不打算把太多精力,放在明雪时这种无关紧要的人身上。
根据芙薇安的估算,龙乾最快一周内便会苏醒,所以他要尽快做好一切打算。
兰舒给自己制定了一份详细的计划,要求自己在一周内学会照顾信息素紊乱症的Alpha病人,同时思考出该怎么让龙乾产生一场刻骨铭心的惶恐。
单纯的疼痛肯定是不行的,他的Alpha半边身子被彻底炸烂时都没有落一滴泪,兰舒又不舍得当真让他经历多重的痛苦,可若是下手轻了,最终说不定又成了对这小子的褒奖。
或许……自己应该从龙乾闻不到信息素的角度下手。
想到这里,兰舒歪着头轻轻注视着床上的人,那双漂亮的眼睛中含着完全不加掩饰的爱意,以及浓烈的,挥之不去的晦暗。
龙乾的各方面数据都很平稳,说明他恢复得很好,大概率一周后就能醒来。
只不过,让兰舒没想到的是,自己伏在龙乾耳边说的那句谎话似乎被对方当了真,他的Alpha并未忍心让他等满一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