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家府邸,烛光明亮。
晏为卿被推着到正厅时,顾秀禾正半靠在贵妃椅上,手持话本沉浸其中,还是在丫鬟提醒后,她才知道儿子回来了。
小厮把晏为卿推到圆桌前,便退了下去。
桌前是厨房早已备好的晚膳,顾秀禾将话本递给丫鬟,净完手后才在桌前坐下。
“腿疾又犯了?”
晏为卿面不改色,他执筷夹菜。
“今日教习太子,久站了,母亲不必担心。”
顾秀禾点了点头,她自顾自地吃着,还盛了碗汤,把最大的鸡腿夹在自己碗里。
丝毫没有要担心的意思。
当初阿昭失踪,晏为卿独自一人走遍江南各个郡县,被人送回来之后,腿脚便有了毛病。
可偏生他性子死倔,不愿休养,硬是要再出去寻,到最后竟是站也站不起来,休养了半年,才好了一些。
不过也是落下了难愈的腿疾。
久站过后便会是钻心刺骨的疼痛,只能坐着。
晏为卿便寻了木匠,在椅子上加了两个轮子,有时让小厮推着走,有时也能自己转动轮子移动。
喝汤喝到一半,顾秀禾才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她问晏为卿。
“今日皇后娘娘举办春日宴,你可有见到阿昭?”
晏为卿冷着脸,他不应。
顾秀禾见他这模样,也没惯着,当即就在桌下踹了他一脚,语气比方才更重了一分。。
“见没见着?”
晏为卿深吸一口气,他放下手中的竹筷,垂下头,两指曲起在鼻梁两侧轻摁。
“见着了。”
顾秀禾接着问他。
“阿昭前些日子病了,现在可还好?”
她说到江昭生病,顾秀禾就有些愤懑不平。
“江家那两个少爷也太不像话了,好歹是阿昭兄长,你今日可有见着他们?你日后找点由头,得让他抄书抄十遍!”
在顾秀禾眼中,抄书就是最严厉的惩罚。
晏为卿不知劝说过她多少次,晏家已经同江昭恩断义绝,可顾秀禾没当真过。
他也不再开口,而是想起了宴席结束后,那刺眼的一幕。
“没见着。”
顾秀禾原本还在恶狠狠地骂江家两个少爷,突然听见晏为卿这么说,她有些意外。
“阿昭一个人参加的宴席?”
晏为卿脑海中浮现的都是江昭跟着江时叙,江凌言兄友弟恭的模样,他冷声道。
“还牵了两条狗。”
……
休沐结束,江昭也是结束了自己的病假。
她对早起去书院这件事实在是有些不情不愿。
当初晏为卿也想过送她去镇上的书院,不料她一哭二闹三上吊,即使是拿着糖葫芦引诱,她也没松口。
虽然最后糖葫芦还是进了她嘴里。
江昭苦读书久矣。
有时候她觉得,当初父皇母后送她离开真是明智之举,否则以她懒散,怠慢的性子,这江山迟早得败在她手里。
因为江时叙是个急切的性子,所以江昭一大早就在学堂里坐着。
甚至为了防止她乱跑误了时辰,专门让江凌言看着她。
反倒是江时叙自己跑了出去。
江昭无聊的坐在桌前,一手撑着下巴一手翻看着手中的《礼记》。
晏为卿罚的书她还没抄呢。
她就这么想着,也没打算动笔,直到一个精致的食盒放在她案前。
江昭抬头看去,是齐玄舟。
他一袭蟒袍,长束起,正垂眸在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