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识像扔破麻袋似的把两人往地上一掼,溅起一片尘土。他蹲下身,用寂听剑鞘戳了戳陈亮惨白的脸:"陈老弟啊,那老淫贼欺人太甚!"突然一拍脑门,从袖中掏出个粉红色药包晃了晃:"要不这么着吧——"
她麻利地掰开徐小云的嘴,作势要往里倒药粉:"给弟妹喂三包合欢散,再把她扔回破庙里。"剑鞘轻佻地挑起徐小云下巴:"就凭弟妹这身段,保证让那老淫贼三天三夜下不了榻!"
陈亮被气得直翻白眼,却又被宁识一脚踩住衣襟:"陈兄别急啊!"她变戏法似的又摸出个蓝色药包:"这儿还有金枪不倒丸,给你也来两颗?让老弟你的‘小竹签儿’也有点儿用处!"
说着突然凑近徐小云耳边,用全场都能听见的声音"悄声"道:"弟妹放心,这药我改良过——吃了保证让那老淫贼的裤腰带比他的命还先断!"
徐小云朱唇微启正要咒骂,突然瞳孔剧烈收缩,眼中神采如潮水般褪去,化作一片死寂的灰白。她与陈亮的身体同时诡异地僵直,关节出"咔咔"的错位声,仿佛被无形的丝线操控的人偶。
"啧,控心咒?"宁识翻了个白眼,寂听剑在掌心转了个漂亮的剑花,"能不能换个别的招儿?我都腻了。"她边说边闲庭信步般避开徐小云刺来的毒簪,反手一记剑鞘抽在陈亮膝窝,那窝囊废顿时跪倒在地,膝盖将青石板砸出蛛网般的裂痕。
远处传来老罗沙哑的狞笑:"小畜生,今日就是你的死期!"他枯瘦的手指结着古怪的法印,每变化一个手诀,徐陈二人的攻势就凌厉三分。徐小云的指甲突然暴涨寸余,泛着幽蓝毒光,竟将宁识的衣袖撕开一道口子。
"哎哟,新衣裳!"宁识佯装心疼地咂嘴,眼中却闪过一丝狡黠。她故意卖个破绽,引得徐小云扑来时突然旋身,浮华尽幻化出三道残影。老罗不疑有诈,急忙变换法诀想要操控三人——就在这电光火石间,宁识指尖弹出一缕青烟,顺着控心咒的灵力丝线逆流而上!
"啊——!"老罗出杀猪般的惨叫,七窍中冒出缕缕黑烟。宁识趁机箭步上前,一脚踩住他抽搐的手腕,轻巧地夺过那枚碧绿的玉听。
只见她指尖在玉听表面连点七下,每一下都激起一道血色符文,最后"咔嗒"一声轻响,玉听表面浮现出几行小字:
「以百童怨魂祭幡」
「大计将成,办!」
"原来如此~"宁识吹了个口哨,剑尖轻佻地拍了拍老罗灰败的老脸,"多谢老登千里送情报,这份人情"她突然狠狠一脚将老罗踹向扑来的徐陈二人,"就拿你的狗命来还吧!"
三人顿时滚作一团。老罗的控心咒因反噬而失控,徐小云的毒爪深深刺入他的眼眶,陈亮则死死掐着他的脖子。
宁识划拉着老罗的玉听,表情愈凝重,深吸一口气,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狗咬狗也看够了,该收场了。"
她指尖轻弹,一缕灵力精准地打入老罗后心,老罗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宁识却置若罔闻,反手又是一剑刺入他丹田:"这一剑是替我娘子讨的。"她语气轻佻,眼神却冷得像冰,"虽然我的娘子让你个老畜生尝鲜了。"
徐小云的毒爪和陈亮的杀招同时落在老罗身上,这位归元宗走狗顿时气绝身亡。
"多谢二位相助。"宁识懒洋洋地鼓掌,眼神却冷得像冰,"作为报答"
浮华尽突然幻化出两道银光,重重击在徐陈二人后颈。他们甚至来不及反应,就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宁识利落地用捆仙索将二人绑在庙柱上,还特意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在这睡个好觉咯。"她轻笑着往二人嘴里各塞了颗昏睡丸,"希望醒来时,你们还能记得今天这出好戏。"
转身的瞬间,宁识脸上的笑意骤然消失。她望向古井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凝重。夜风卷起衣袂,寂听剑出清越的嗡鸣,仿佛在催促着什么。
"该去会会那些怨魂了。"
……
宁识站在古井边缘,狂风卷起她素白的衣袂。天际乌云如墨,雷光在云层间游走,将她的身影映照得忽明忽暗。古井中的怨气已然沸腾,黑雾翻涌间隐约可见无数孩童扭曲的面容,他们无声地嘶吼着,诉说着生前的痛苦与不甘。
"我懂得你们的痛。"宁识的声音如月光般轻柔,却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她缓缓跪在井边,指尖轻触翻涌的黑雾,"“我既是女子,也曾是孩儿,我知道你们生前遭族人逼迫,邻里冷眼,街坊闲言,连死后还要几次三番被人利用,不得安宁。”
一滴清泪落入井中,在怨气中荡开涟漪:"但这世上还有人记得你们的委屈,还有人愿意为你们讨一个公道。"
老罗的玉听突然剧烈震颤,出刺耳的嗡鸣声:「吾等已至」。
这声音在狂风呼啸中格外瘆人,宁识的衣袂被狂风吹得猎猎作响,她深吸一口气,指尖凝聚灵力,在老罗布下的结怨阵中快划动,将原本束缚怨灵的符文一一改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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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债自当血偿!"宁识的声音在雷声中炸响,她双手结印,怨灵阵法的纹路骤然亮起猩红的光芒。无数孩童的怨灵从井中涌出,在她周围盘旋。"去吧,孩子们!"她眼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亲手结束那些真正伤害你们的人,讨回属于你们的公道!"
就在怨灵们出凄厉的尖啸扑向归元宗众人时,宁识迅布下一道紫色毒障,身形如鬼魅般隐入远处的阴影。然而当她看清归元宗为之人的面容时,瞳孔骤然紧缩——
"顺钦!"这两个字几乎是从她牙缝里挤出来的。那张熟悉的脸,那双冷漠的眼睛,和画像上一模一样!正是暗害她父亲的那个刽子手!宁识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她却浑然不觉。
漆黑的夜幕下,归元宗众人结成的环形战阵在怨灵冲击下摇摇欲坠。顺钦立于阵眼处,金色道袍在阴风中猎猎作响,脸上带着令人胆寒的狞笑。
"区区孤魂野鬼也敢造次?"他袖袍一挥,数十道剑气将扑来的怨灵绞得粉碎,"你们这些贱民活着时就是废物,死了也不过是些肮脏的游魂!"
怨灵们出凄厉的尖啸,井水沸腾般涌出更多黑影。顺钦却愈张狂,指尖凝聚出一道刺目金光:"当年能杀你们一次,今日就能让你们魂飞魄散!"他故意模仿孩童哭腔,"爹爹别杀我哈哈哈,现在知道求饶了?"
归元宗弟子们被他癫狂的模样震慑,战阵出现片刻紊乱。怨灵趁机撕开缺口,一个浑身焦黑的小女孩怨灵突然扑到顺钦面前。
"找死!"顺钦暴喝一声,竟徒手掐住怨灵脖颈,"听说你是被亲爹推进井里的?"他凑近那张扭曲的小脸,"告诉你个秘密——你爹收了我三两银子!"
怨灵们彻底暴走,整个甘泉镇的地面开始龟裂。顺钦却踏着七星步在怨气中闲庭信步,每踏一步就碾碎一个扑来的怨灵:"本座今日就要让你们知道,蝼蚁就算变成鬼——也还是蝼蚁!"
寂听在储物戒中震颤嗡鸣,剑锋与鞘壁碰撞出细碎火花,却终究无法出鞘示人。宁识的指尖抚过戒面,能清晰感受到本命剑灵传来的战意与不甘——这把曾饮尽仇敌血的凶剑,此刻却因身份暴露而成了最显眼的软肋。
怨灵们的哀嚎在剑气中支离破碎,宁识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她猛地转向浮华尽,眼中血丝如蛛网蔓延:"还不出手?!"
浮华尽的声音凝成一线传入她耳中:"那顺钦头顶三尺有紫气盘旋,是命格未绝。此刻杀他必遭天道反噬。"见宁识瞳孔骤缩,又缓声道:"你母亲忍辱十五年,等的可不是今日这般玉石俱焚。"
"忍?"宁识突然低笑起来,笑声里淬着剧毒,"那我就让归元宗尝尝,什么叫求生不得——"她突然咬破舌尖,血珠喷在毒障上,整个甘泉镇的地面顿时泛起幽蓝磷火。坨坨隐身跃入阵眼,周身炸开毒囊,狂风卷着腥甜雾气扑向归元宗众人。
归元宗的剑阵瞬间溃散。弟子们抓挠着喉咙倒下,皮肤上浮现蛛网状黑纹。顺钦的金冠被毒雾腐蚀得斑驳脱落,他暴退十余丈,突然抓住身旁弟子挡在身前——那具躯体眨眼间化作白骨。
紫色的毒雾如活物般在战场上翻涌,归元宗弟子们的护体灵光在毒障侵蚀下出"滋滋"的消融声。那些被剑气绞碎的怨灵残魂,此刻竟在毒雾滋养下重新凝聚——焦黑的小手从地缝中探出,被斩断的头颅滚落处蠕动着生出新的躯体,整个战场仿佛坠入了怨气沸腾的炼狱。
"该死的魔族!"顺钦的金冠早已歪斜,他踩在出现裂痕的本命剑上,面目狰狞地咆哮:"本座以三成灵脉为代价助你们破除封印,你们竟敢——"话音未落,一个浑身焦黑的婴灵突然咬住他的袍角。他暴怒地甩出一道金光,却见那婴灵在毒雾中分裂成数十个,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咯咯笑声。
地面突然裂开巨缝,无数双苍白的小手拽住归元宗弟子的脚踝。顺钦眼睁睁看着最器重的亲传弟子被拖入地缝,惨叫声中传来令人牙酸的啃噬声。他瞳孔骤缩,突然抓过身旁重伤的弟子掷向怨灵群,趁着血雾爆开的刹那捏碎遁符:"今日之仇,本座定要魔族血债血偿!"
远处山崖上,宁识的衣袂在毒雾中猎猎作响。她冷眼看着那道仓皇遁走的金光,指尖轻抚储物戒中嗡鸣的寂听剑。毒雾里传来此起彼伏的咀嚼声,而她的低语比剑锋更冷:"逃吧等你知道真相那天,只会后悔今日逃得太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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