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小水爬的是一颗大腿粗的枞树。
枞树这种树,在自然生长过程中因为阳光和空间竞争问题会自然脱落枝丫。这颗树,离地面三米高的树干都是光秃秃的,但树皮片状粗糙摩擦强,爬树对于章小水来说不是问题。
三米高后又有斜断枝交错,他一鼓作气爬上枝丫高处后松了口气,向下一望,心跳声才开始剧烈响动又无处安放。
他发现几米远处的哥哥也正在往下面望,章峥脸色一阵发白,手指狠狠抓着树干骨指突出,血液压迫在指尖整个手掌都通红。
哥哥真是胆小鬼,怕蛇又怕高。
他一点都不怕!
章小水提了口气狠狠的想。
章小水挪了下屁股坐在树杈中间,两腿夹着树干,双手像熊似的抱着树干,朝一旁不敢动的章峥喊道,“哥哥,你没事吧。”
章峥也坐在枞树枝丫上,重重喘了口气,“没事,他应该爬不上来,要是上来我就一脚把他踢下去,他要是爬你那颗树,我拿弹弓射他。”
树下的大孩子和猎狗愤怒到了极点,猎狗眼眶和鼻子都砸破流血了,这会儿龇牙咧嘴朝章峥仰头凶恶的嚎叫。
而那个大孩子血气胀红了脸,面色狰狞的破口大骂,“你们两个小杂种给老子下来,两个天杀的傻子,别以为躲在树上我就奈何不了你。”
章峥冷笑,“鳖孙下三滥的腌臜破烂货,你有本事你上来。”
那大孩子气的又骂道,“你给老子等着,看你下来后老子不打死你!”
章峥道,“不孝孙子,连你祖宗老爷都敢骂,我看你家要断子绝孙。”
两人一来一回的骂,那孩子被激怒的哇哇跳,章小水原本生气怒火中烧,可没想到他哥嘴巴能骂这么脏。
平时可是小瞧他哥了。
他哥那嘴巴真骂的难听死了,底下那人赤急白脸简直要抓头捶地了。
章小水内心的火焰都被他哥骂顺了,竟然还晃着脚朝章峥道,“哥哥你真棒,骂死他!”
不过他话刚说完,底下的人就骂道,“你们神气什么,等我爹来了打死你们。山狗村傻子的儿子还敢进山打猎还敢打我的狗,到时候我喊我爹我亲族把你们家都拆了!”
这人就是大黄村猎户黄大兴的老六幺儿子黄金书。上次成亲的是黄大兴的四子,黄大兴大孙子和幺儿子相差没几岁,不仅他家人丁兴旺,就连亲族人也多。大黄村姓黄的村民和黄大兴家都沾亲带故。
上次章小水两人当着众亲戚的面来他家要钱,当众羞辱爹娘下面子,还请里正来主持公道,他们家不仅在大黄村都颜面扫地臊的慌,就连其他村子的人都知道了背后笑话他家。
他爹娘在家相互吵架埋怨,说连个小孩子都敢来欺负他家,相互指责对方事情没办体面。黄金书少年血性冲动,平日里也仗着身板没少欺负同龄人,要不是他爹压着他,他早就冲山狗村去打人了。
他爹说这节骨眼打人只会把事情闹越大,等大家都忘记这件事后再神不知鬼不觉的让章家脱层皮。
这不,黄金书等啊等,没想到老天真的开眼让他在这茫茫深山遇到了最想打的人。
只是没想到两小崽子跑的快,弹弓耍的还溜,爬树那速度简直令人瞠目结舌,怀疑他俩是不是天天在家练习爬树躲命。
黄金书越想越气也越得意,他道,“狗崽仔,你们就等着吧,想来你们那个傻子老爹也来山里了,到时我爹把那傻子打的跪地求饶,哈哈哈!”
黄金书说完哈哈哈大笑起来,树上章峥没动静怕是被他骂怕了,倒是一旁那小哥儿又惊又怒的发出一声短促叫声。
“啊!你……哥哥干的好!”
“小鸟就是这样的!”
黄金书见那小哥儿一开始慌忙闭眼,但下一刻却兴奋睁眼还拍手叫好,黄金书仰头看向树上的章峥,这一看瞳孔崩溃慌张要闪躲。
但已经来不及了。
一条温热金黄的液体从树上飞溅下来,尿骚浇了黄金书一脸。
“啊啊啊啊啊。”
章小水噗嗤没忍住大笑,好心建议喊道,“你这时候闭嘴比较好哦。”
黄金书哪还有理智听章小水的话,一边大叫一边后退闪躲,结果嘴鼻子都是,脑袋衣服也沾染了。
树底下的人快要气的眼球爆裂,狂怒无能的捶打树干,但树干有大腿粗,只是晃了晃,树中间的章峥丝毫不受影响,把又添一显赫战绩的兄弟收进裤子里,勒紧裤腰带深藏功与名。
树上的章小水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但很快他就没了笑,朝不远处来的人影道,“哥,有人来了。”
章峥摸了摸衣兜里的饼子,“不慌,舅父也会找来的。”
黄金书大吼大叫愤怒到了极点,已经开始拿柴刀乱砍周围的草和树藤了,气急乱发疯连一旁的猎狗都忘记了凶吼,只静静离黄金书远了点。看样子他平时脾气暴躁,失控的时候也没少拿狗撒气。
“幺儿,怎么搞的!”
黄大兴一身狼狈的顶着泥土草屑跑来,手里还拎着一只灰色野兔子和一条十斤多重的果子狸。
看着很是丰收的模样,只是瞧着捕猎也费了很大的精神,脸色灰败不是很好没有锐气。
黄金书一看他爹回来,当即哭嚎着指树上两人牙咬切齿道,“爹,拿箭把他们两个射下来!我要他们吃狗屎!我要他们死!”
黄金书一跑近黄大兴就闻到了一股尿骚味,离儿子远了点,只鼓着眼道,“没出息的东西,被两个孩子吓得尿裤子。”
黄金书委屈大吼道,“是那个小鬼头从树上滋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