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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第一（第1页）

一群人吃酒上头，还问起吴启河前两天上衙门是什么感受。除了章家和程武，其他人没有不艳羡的。

说道这个，吴启河那是滔滔不绝。

即使吴启河自认为一生艰辛困苦起伏不屈，早已磨砺的宠辱不惊深沉的很，但眼底的黑眼圈和闪亮的眼珠子都证明他那一夜没睡好。精神亢奋。

他一时惊喜过头又慌乱的不成样子，没来的及问成大什么时候上岗如何办公等细节。于是第二天，他厚着脸皮拦了周圆的骡车，天刚亮就候在衙门口了。

以往见衙门口那值守的衙役只觉得威风凛凛不敢直视，一朝心境转变，只觉得自己就是那衙役了。吴启河看着只觉心潮澎湃，今后他就要挺直腰杆儿从这里进进出出了。

全县十几万人，没想到啊没想到，他竟然也有这天。

原本他想这辈子顶多做个里正，哪知道一跃进了衙门。

吴启河在衙门口等了会儿，大清早街上清冷没人，显得他尤为突出。衙役冷着面驱赶他走人，吴启河拱手笑说自己是县令大人新来的伴随，上工第一天报道不知道手续。

衙役打量吴启河，虽然庄稼户但一身长袍看着像个能干人，便没驱赶。吴启河就原地等啊等，终于等到了姜书吏拎着一盒小笼包上衙门了。

吴启河忙上前打招呼，他正要开口说话时，姜书吏就知道他想做什么，之前两人的不愉快早就忘记了，姜书吏现在满脑子都是忆山狗村……被自己构建的才情和温馨世外桃源感动着，这会儿见到吴启河像是见到亲人似的。

有姜书吏引路很快就见到了崔卫风。

吴启河刚想吐出一夜反复雕琢的草稿来表忠心、显能干，崔卫风就抬手打断了，很是冷漠的公事公办。

崔卫风不喜欢溜须拍马的假人。

崔卫风给吴启河说了日常任务内容，他脚伤还没好暂时不需要下乡，这些日子就在衙门办公。

这会儿已经秋收，叫吴启河秋收后再上衙也行，又问起章家的那二十亩的地契手续过户情况。

这点小事，崔卫风本没放心上的。公务繁重，大到旱情统计上报、财政账目清算追查，小到鸡毛蒜皮邻里纷争都要他来。但是成大带回来了好些章家小炒菜，吃人嘴软，如今见了吴启河自然问问。

吴启河被问的战战兢兢，幸好他早有准备，一并拿来了。

这会儿，吴启河道，“哦，对，你们家二十亩的地契已经过户好了。”

吴启河说着就从胸口掏出一黄皮信封，递给了章有银。

在两桌子的围观艳羡中，章有银接过，虎平头挨着章有银的，脑袋都伸过去要瞧仔细了，章有银却在他面前晃了下，把信封递给了李瑜，“得我家主事的人打开看。”

虎平头笑，咦了声，“可真有你的。”

在坐的夫郎媳妇儿没有不羡慕李瑜的，但他们自家男人也不差也让他们当家。就赵丽花格外眼热，这辈子都没李瑜这福气了。

李瑜打开信封取出地契，小心翼翼的展开小半尺长宽的地契，孩子们坨红着醉态脸，围在他身后看。

一个个七嘴八舌像是枝头小麻雀似的，一人一句的念叨着。

地契上写了籍贯以及二十亩在村子里的详细地里位置，东南西北接攘谁家的田地都写明了，就连得地契原因也清楚，还标注了过户日期就在今年秋收完后，左下角还有衙门户房的大红印鉴及日期。

章有银也偏着脑袋凑近看了眼，“籍贯写的是华水县山狗村章有银啊。”

他这话旁人都没懂，就李瑜知道章有银遗憾的是没写他的名字。

李瑜笑着收拢好地契，小心塞入信封里，大家又开始吃吃喝喝，说着闲话。

无外乎都是羡慕章家能有这么些地的，当然也有恭喜吴启河的，不管真心还是场面，都祝他在衙门干的红火顺利。

等大人们话说的差不多了，日头也西斜红通通的挂山尖儿了。

斜阳透过榉树投地上一片红霞，鸟儿飞，秋蝉嗡，田野里割掉的稻谷露出整齐的茬儿，草垛树扎的高高的。

一旁少年那桌，竟然拼起了酒。

从院子里往田里的草树爬，谁最后爬上草树便要罚喝酒。

这六七岁孩子玩的把戏，平时他们都是不屑的。但这会儿脑子都不清醒了。

他们这桌上的是苞谷酒，不那么烈，但是小子们很少喝酒，这会儿喝那么多，几个人都上了脸，红扑扑的。在红霞中一个个像是上了浓胭脂，眼神各个迷离，都喝多了。

既然要比赛，那就有胜负。

章小水当仁不让要拿第一的。

在周小溪还在犹豫要不要参加时，章小水已经率先冲出了院子，身后小月牙和虎二郎哇哇的拍手叫好，随后石墩虎仔章峥也跑了出去。

这草树是吴启河家的，堆码草树也讲究技巧，平时也不给孩子爬上爬下玩，而他们几个也平时都挺乖的，但这会儿是真的都疯了。

半大少年使不完的牛劲儿，脑子喝懵了没了心志约束，孩童心性上来非要玩。赵丽花虽然心里不舒服，但面上还得笑着说小水真厉害，竟然第一个跑到草树。

章小水一跑到草树下就开始揪着一束稻草开始爬了，稻草很毛糙刺挠人皮肤，他来吴家吃饭前从地里回家洗澡换了身衣服，上身斜襟嫩绿细布，袖口没收束，略宽，一爬就袖子往手臂上坠，露出白皙的小臂，手臂被稻草刺的发红发痒，这会儿醉意上头也不在乎，手脚并用的往上爬。

他下身穿的是藕粉裙裤，裙子百褶福瞧着很宽大，这套是周小溪做的，周小溪今天也这样穿的同款。只是一个柔静的站在田埂蹙眉担忧，一个活泼的像下山抢了件衣服披在身上的猴子。

周小溪道，“你小心点啊，别管他们了，你爬啊，不要看他们了。”

章小水原本爬草树半路上就感受到一阵剧烈的摇晃，扭头就见石墩和虎仔酷酷的爬树，小子都长手长脚，且他们还劣根性，爬不好好爬，两个人顶着红脸，非得把章小水晃下草垛不可。

章小水骂道，“卑鄙小人！”

石墩道，“你管我，有本事你爬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