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来,全村的少年孩子都震惊了。
崔卫风看似不动声色,实际上眼珠都瞟不过来了,一会儿看章小水一会儿看陈氏还有其他妇人,村里人吵架那真是叽里呱啦,崔卫风只觉得耳边还嗡嗡的响,等他终于猜测出大概时,周围已经安静了下来。
噗通一声,崔卫风低头看着面前跪下的章小水。
章小水大声用蹩脚的官话道,“县令大人,请您支持公道,为人父母就可以草菅人命吗?是哥儿就该被打骂苛责吗?”
其他人都愣住了。
县、县令?
村民腿都要软了。
只有一直警惕戒备的王大牛第一时间跳出来凶道,“他就一个游商,什么县令,谁县令会穿个粗麻短打,一看就是章小水蓄意陷害!”
陈氏也道,“说不定是从哪里捡来的野男人,还敢冒充当官的,当官的出门百姓都要回避,他说这是县令?睁眼说瞎话。”
而许桂香等村民惊乍的时候,接受信息迟缓的崔卫风终于在章有银的转述中,发威了,他看着成大已经把两人打趴下,“大胆,敢藐视本官,现在就把你们抓衙门里关着。”
陈氏见她引以为傲的高壮男人被成大一脚踢到在地上,立马发疯似的朝成大撕打,“天杀的,来人啊,土匪欺负人啊,土匪要杀人了啊。村长,你快救救王大牛啊。”
成大只想打王大牛可不想对一个妇人动武,成大一下子有了拘束只格挡陈氏的狂抓,地上的王大牛见状立马爬起来想踢成大。一旁章峥对着王大牛的屁股踢去,王大牛一个狗吃屎又扑咬在地上,吃了一口的泥。
章小水见陈氏又想打章峥,突然觉得这样的妇人一辈子好可悲。
章小水力气大,一把夹住陈氏瘦小又浑厚有力的膀子,将人狠狠推譲一把,陈氏一下子趔趄后退,章峥一个绊脚,陈氏摔倒在了王大牛身上。陈氏立马就抱着王大牛嚎啕大哭,嘴里喊她男人打这两小兔崽子。
一旁的村民想假模假样的拉架,又怕章家小子打他们,忙喊李瑜章有银,劝他们为孩子着想这名声还要不要了,这么凶悍打人传出去不好听啊。
李瑜笑眯眯问几人,“是谁要传出去?”
这话一问,几个妇人都不敢吱声了,他们家现在都靠着章家和程家和虎家。可不敢得罪大的。受了人家恩惠,嘴巴上也不得把门了。
陈氏还抓着王大牛问有没有摔哪里,心疼的恨不得吃了章家两兄弟。
“造孽啊,王二郎这个白眼狼招了什么东西来家里啊,看着他父母被欺负,一句话都不说,就光躺在竹椅上做大爷了。真是生了个索命鬼啊。”
村民都朝王二郎看去,可惜被李瑜等人围着,看不见王二郎样子,印象只有那一张惨白失魂的脸。
章小水道,“陈大娘你也一点都好奇,你为什么瘦巴巴的,你男人这么肥壮吗?”
陈氏那眼神想杀了章小水,“自然是我男人马背上的汉子,威武雄壮!”
章小水也不知道王大牛平时怎么哄陈氏的,怎么像是灌了迷魂汤似的。
章小水道,“王大牛平时打猎换米换鸡鸭后都拿去山上吃,你在家就吃糠咽菜,王大牛给你夹根野菜你都要感动的落泪吧。”
陈氏一愣,想才不是,今天就给她吃肉了!几个月没吃肉,男人忍着今天全让她吃。王大牛先梗着脖子骂人了,“胡说,造谣,你这个死婆娘可别信他的。”
陈氏下意识连连点头。
还有几分得意道:“少来挑唆!”
其他村民面色都有些不忍了。
同时又有些羡慕王大牛,是怎么把婆娘调-教的如此听话的。
章小水道,“你这样怕是连他一颗野果子都没吃过,还这么护着他,你图他什么?”
陈氏道,“你个没成家的懂什么!男人就是天就是地就是家里顶梁柱,只要男人好,我受多少苦都值得,男人好了家才好,我才有好日子过!”
一旁看热闹的孙傲梅没说话。
这话放别的地方说没错,要是一个寡妇守家,那家门院子不得被欺负垮,各种造谣男人欺负,是活不下去的。
但是山狗村不一样,这点陈氏他们都看不明白。
张三李四媳妇儿等几个村妇都拉着自己家的哥儿,叫人学着点,还低声说陈氏说的没错,今后出门嫁人就要这样对男人,这样男人才会疼爱你。
还说自己就做不到这样,所以导致你爹只知道干活,从来不说什么好话。
可这些懵懂的哥儿姑娘们看着陈氏和王大牛的体格,一个皱巴巴苦酸菜,一个肥膘体壮,要是吃一锅饭,能有这个大差别?陈氏的下场更加牵动他们的心,对嫁人满是迷茫。
这会儿僵持着,王二郎也不能说话,一直都没声,像是死了一样。
章小水给人出头,也有点无力了,王二郎自己不出声,这事情有点难搞。再说他们走后,那王大牛现在打王二郎都不用关起门了,各种孝字鞭打就能把王二郎打的半死不活。
章小水有些为难的望着李瑜和章有银,两人也没做表示。
一时意气过后,章小水才知道为什么旁人都说不要插手家务事,这真的是骑虎难下,怎么搞都为难。
他一个外人如何能阻碍家里人天天打王二郎?
拦得了一时也拦不住一世。
所以一般这种事情,村子里人只嘴上掺和几句拉拉架看看热闹,充当判官角色,要真冲进局里为人好想要救人的,那也没有,因为自身扛不起这些因果,难以善后。
章小水开始为难了,而陈氏和王大牛见状开始反扑。
陈氏讥笑道,“你章小水有本事可怜他,怪会装样子做好人,你要是可怜他,别嘴巴子上说说,你拿米拿油来啊。小小年纪在这里搅和大人的事情,你真当你自己有几把刷子,比村子里的大人都了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