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让章有银给他说说情,但章有银和程武早就扛着木桶跑了,许桂香训孩子的时候他们男人都遭不住,深怕遭殃连他们一起训了。
虎仔想了想,不可置信转头看向章峥。
“我当你是兄弟,你被后害我!”
许桂香也明白了,没忍住噗嗤笑,“谁让你白吃人家的遭人恨。”
章峥道,“桂香婶子不让你在我家吃饭,所以我就说了你帮扯草才让。”
石墩同情的看向虎仔,要是扯草和干饭换,他应该也不愿意的。
虎仔看向石墩,“看什么看,明天水田里少得了你么。”
石墩叹气的认命。
许桂香对章小水道,“天黑了你们全都送周小溪回去?”
周小溪八岁的冬天,回家路滑,一头栽进坎下水田里,大冬天风寒一个月,差点高烧烧死。所以周家从那会儿开始,基本上早晚接送他去章家。
“没有,我和哥哥跟着爹去城里。”章小水笑道。
许桂香惊讶,“你个哥儿去凑上去干什么。”
章小水道,“桂香婶子不也挑大粪吗,还挑的最厉害呢,村子里男人都赶不上你。”
许桂香高兴了,但转眼一想,语重心长道,“你都是大哥儿了还没成亲,还得有个哥儿样子,不要像小时候了。”
章小水嗯嗯点头。
原本不紧不慢的脚步,瞬间像是兔子似的溜走了,一个跑了,牵一发而动全局似的,章峥周小溪石墩都拔腿跑飞快,都怕许桂香的碎碎念。
只有虎仔捏着拳头硬着头皮进了狼窝。
章家父子到了周家,周青山和田幸在磨坊水池边洗豆子泡豆子,柳桑坐在屋檐下绩麻,七岁的小月牙带着三岁的小侄儿丸哥儿在院子里兜圈圈。两孩子一见周小溪和章小水回来,顿时大笑绕着两人跑,田幸低声呵斥孩子,只是低声笑着和章有银几人打招呼,左侧屋里周圆鼾声如雷。
章有银点头,侧耳听了下周圆这鼾声,那是真累到了。
最近夏天地里农活也多,他没日没夜的忙,基本一挨着枕头就睡着也不会轻易被外界吵醒。
周青山把骡子从棚里牵出来,柳桑已经从西侧棚子里把板车推出来,周青山熟练地把板车和骡子套好。
这板车车厢中间嵌入有楔子,把木桶放车上不会滑动,再用拇指粗的麻绳绕桶交叉缠绕,绳头绑在板车两边的木板上。
柳桑见章小水和章峥都坐上了车辕的两边,问道,“两孩子都去?”
章小水点头。
柳桑见章小水还穿着干净的衣裳,叫周小溪把他的罩衣拿来给章小水套上。
又对章有银道,“放心吧,我一会儿就去你家和李瑜绩麻。”
章有银笑道,“那再好不过了。”
有柳桑去他家陪着李瑜,章有银和孩子们确实踏实很多,安安心心地赶着车出发了。
章家父子赶着骡车经过大黄村的时候,路上有好些村民坐在村口李子树下闲聊,见章家父子赶车而去,一阵注目礼随着骡子哒哒声追去,等车跑远了,村口的男人妇人同时沉默了会儿,不知道谁叹息了声。
“这山狗村短短几年真出息了。难怪官府动员他们去西北不去。”
“可不是,谁能想到啊,几年前还是个讨不到工钱的傻子,现在怕成了山狗村家底最富的了。山狗村原本二十四户,留下的十几户都跟着受益了。”
“那应该没有,听郑秋菊讲,章有银给李瑜抓滋补养身的药都带着人参,一副要一百多嘞。”
“听人吹牛吧,就是家里金山银山这样吃能吃得起几天?”
众人一阵沉默,但是章家赚这些钱,钱都花哪儿去了?
“诶,你们忘记了?新朝刚城里那年,章有银就带着李瑜去州府求医,有四五年了吧。那可得要些银子,听说都是借钱去的。”
州府啊,一辈子连县城都没去的村民大有人在,只觉得李瑜命咋这么好。
傻子好了,还不嫌弃他对他更好了。
不仅对李瑜好,对其他几家也好,不似兄弟胜似兄弟,反正他们村的亲兄弟一个屋檐下鸡毛蒜皮多。
“你就说这章家是怎么就能把生姜种活了,从他家买的姜种来种的,越种越小了。怕不是给咱们卖的假种吧。”
“和人家关系不好问也白搭,虎家和程家好的一家人似的,那种出的姜就没问题。”
“可不是,就说这几家的姜地都扎了竹篱,地里搭了个棚子,每晚都有人带着狗看守。”
“哪还有人敢偷,章家都说了,要是帮抓住小偷的奖励五十文,山狗村的人也精明,不要钱,等着外村人去偷好抓个正着,和章家交好。”
这些艳羡声中自然也有发酸红眼的。
黄大兴道,“有什么了不起的,靠拉大粪腌臜活起家,我就是饿死都干不来这脏累低贱活儿,一家人怕都被腌入臭味了,看十里八村谁跑去他家说亲去了?说到底,田少身贱还是抵不过咱祖祖辈辈在这儿的本地人。”
有人符合道,“就是,我前些日子还听见里正和村里小卖铺的老黄村长说话,说咱们如今这改朝换代了,朝廷有新的政策要什么推广什么白费什么带新。”
一个识字读书的人道,“百废待兴,推广农业种植法。”
“对对,我估计周家的藏着掖着的豆腐方子,章家种姜的法子都要推广起来,倒是时候咱们地比他们都多,可不比他们赚钱。”
有人对黄大兴道,“你亲家这几年都快成百亩地主家了吧,战乱结束往来商队多了起来,我看绣坊近几年招工厉害,怕是赚的盆满钵满,能进绣坊做工的哥儿闺女那都是说亲的抢手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