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清甜的歌声回荡在房间中,并逐渐与谢不辞的灵魂产生了共鸣,招魂曲的曲调并不阴森诡异,反而有一种摇篮曲般的安宁感。
渐渐的,谢不辞的表情不再痛苦,呼吸也平稳了,温砚用纸巾轻轻擦着她额头的冷汗,她感觉到谢不辞的灵魂逐渐被补全,招魂曲真有用!自己再也不嫌弃它就是个有助眠效果的摇篮曲了!
温砚大大的松了口气,不过她紧记着同事说的话,在天亮之前都不能放松警惕,于是一直唱着招魂曲。
她就这样陪着谢不辞整整一个晚上,直到天色渐渐变亮,谢不辞也真正睡熟了,温砚打算轻手轻脚的离开她的卧室,结果走的时候发现谢不辞正紧紧的抓着自己的袖子。
经过了一夜灵魂上的折磨,温砚看着自己怀中病怏怏的美人不由得心疼起来,尤其在看到她放在床边的相册后,温砚更觉得有些对不起养父母。
你们二老放心,我会想尽一切办法把幕后的凶手揪出来,当年……我没能救下你们,如今我无论如何都会保护好她。
温砚轻轻叹了口,然后一点点的将自己的袖子从谢不辞手中抽了出来。
“别怕,已经没事了。”她轻声哄着,声音都有些哑了,能一拳一个鬼怪的温砚在取回自己袖子这件事情上急的满头大汗,花了好几分钟的时间才重获自由。
她为谢不辞盖好被子,然后捏手蹑脚的离开了房间。
就在温砚关上房间门没一会儿,原本在她怀中睡得正沉的人却忽然惊醒。
谢不辞看着熟悉的天花,心跳却格外剧烈,她抬手捂着自己的左胸口,很长时间都无法平复心绪。
那果然是噩梦,可能是因为自己白天的时候想了太多那些诡异的事情,所以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了吧?
只不过那个梦也太真实了,不是说做梦的时候感觉不到疼吗?可为什么她现在依然能回忆起梦中的痛感?
在那种情形之下,她几乎分不清梦境与现实,不过好在梦中不全是可怕的事情,在梦境的结尾……那似乎在唱摇篮曲的歌声几乎抚平了她所有的伤痛,她不知道那道身影是谁,只记得自己闻到了水蜜桃的香甜味。
等等……水蜜桃?
想到这里,谢不辞忽然闻了闻自己的被子,这里好像有她梦境中闻到的那淡淡的香味?
“长命百岁,平平安安。”温砚将千纸鹤塞进谢不辞的衣兜。
这两个祝愿比什么都动听,谢不辞手放回衣兜,看向远处心口轻微起伏,她没有说话。
而她视线落下的地方,忽而出现一声爆炸,温砚看向远处,夜里炸开一道火光,脚底的楼板开始抖动。
那个方向远离了城区,在爆炸声中带着嗡嗡的机械声。谢不辞腰上的传呼机也在此刻闪出红光,她迅速摘下摁住按钮回应:“收到。”
紧接着又是一声巨响,将半边天染了颜色。温砚稳住步子,谢不辞说:“我有事。。。。。。”
“没关系,我自己下去。”温砚打断,“你快走吧。”
谢不辞点了点头,步子急匆匆往楼下去,手里的传呼机也卡回了原位。
静夜在刹那间变得浮躁,温砚提心吊胆地回了病房,整个走廊的人神色都充满了恐惧。
东墙坍塌,旅馆被封锁,她所有的证件都在旅馆内,她将事情简单地叙述给了红十字会的人。
对方答应明天帮她去一趟,也是从这一晚后,温砚直到第二天早上都没看到谢不辞。
第二天一早炮弹声停了,国际红十字会的人是在下午将她的钱包送来的,里面的几张现金还在,钱包落了灰,加上炮弹攻击,旅馆已经是危房了。
“谢谢你,这对我很重要。”温砚很诚恳的道谢,现在这个时候如果证件丢了,回国便更难了。
对方是国人,一个女生名叫李君乐,年龄跟温砚一般大,说话时还能看到左颊的酒窝。
李君乐从包里拿出一个本子,问:“这个日记本是你吗?”
咖色的外壳已经陈旧,因为本子够厚实,所以到现在都没用完,两年前到北国时买的。
在异国他乡时心里彻凉,会将残骸中不太唯美的落日记在本子上,但到现在才发现,仰头望月都不敢想诗词歌赋中幻化的佳景。
当然,在塔和里的日子,温砚没有时间赏月。睡前写日记的习惯,也并不是自小形成的,说来她会认为自己矫情。
曾经在书中看到过一句话:人活一世走时总要留下点来过的证据。
这句话的出处她忘了,听着矛盾也将人困在必行的路上。若有不测,她能留在人世的东西,大概是一张张摄影作品。
“谢谢,是我的。”温砚都以为会丢了,李君乐能帮她找回证件已经是万幸,也不能麻烦别人帮忙收自己的东西,现在东堂街四处都是端枪的士兵。
“我看本子在枕头上,就给你带过来了,你放心,我没看。”李君乐表示这只是顺手的事情。
温砚弯着唇角看她:“没关系,麻烦你了。”
病房里的孩子刚醒又开始哭闹,昨夜的轰炸声明显比下午更厉害。
“不麻烦,希望你明天顺利。”
温砚接着又问:“他们会将交战地转移吗?”
“这我不太清楚,不过战地医院是塔和里最安全的地方。”李君乐说,“外国记者今天一早都撤离到了园区,会有专车送到尼塞尔,你的证件要保管好。”
“嗯,我知道,也希望你一切都好。”温砚和这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聊了几句,几句平常又很珍重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