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惊昼点了点头:“我想明白了很多事了。”
他像个急于表现自己的学生,认认真真掰起手指:“早睡早起,锻炼身体,认真生活,学会沟通,好好爱自己,不要随便放弃。”
柏春很欣慰,又补充一条:“享受当下,惊洲。”
林惊昼眨眨眼睛:“下次我去杭州,能去你那里喝茶吗?”
“当然。”柏春微笑着,“可以带张裕舒一起来。”
张裕舒回来的时候,两个人的话题已经转到道士退休上了。张裕舒拎着袋子,脚步很快,确认林惊昼还好好地醒着,他皱着的眉才松下来。
林惊昼赶紧对柏春使眼色,柏春闷咳一声:“他暂时是没事了,你可以放心。”
林惊昼叹息一声,柏春讲得一板一眼,心虚飘荡在字里行间。
张裕舒把袋子放下,打开桌板,把食物整齐地摆好,他做这些事的时候一直没说话。林惊昼先忍不住,他说:“小舒,我真的没事。柏春算过了,我能活到108岁。”
张裕舒把筷子掰开,有点生气地说:“我最烦你说没事,明明有事装没事。”
林惊昼干笑两下,说:“对不起。”
张裕舒把筷子塞到他手里,然后坐下来,拿起水果刀给他削苹果。
林惊昼没动筷子,他看着张裕舒,深深吸了一口气:“好啦,其实还是有点事的,一个是我特别饿,另一个是头有点晕。”
张裕舒看了他一眼,表情温和一些:“知道了,你先吃点东西,吃完我叫医生过来再检查一下。”
柏春直到检查结束才走,林惊昼吃了东西有点犯懒,又顺着床靠背慢腾腾滑下去,缩进被子里。
他的大腿在这个过程中磕到了一样东西,林惊昼伸手去摸,从床铺里找出了一枚戒指。
他认识这个戒指,是张裕舒一直戴在小指上的尾戒。
他想起来了,昨晚张裕舒摘下戒指,戴在了他的手上。但尺寸不合适,就掉到了床上。
林惊昼捏着那枚戒指,问:“现在能告诉我这枚戒指有什么特别的了吗?”
张裕舒把椅子挪动了一下,离病床更近,他说:“这其实是你的东西。”
林惊昼很疑惑,他又仔细看了看戒指,有些不确定地说:“我没有这样的戒指吧。”
“它原来是个项链。”张裕舒拍了下林惊昼的手背,“被我丢进垃圾桶的那根。”
林惊昼立马想起来了,这其实是个意外。
那天是在上海,张裕舒租的公寓里,林惊昼要去洗澡,摘了项链,顺手把它裹进了刚刚用完的一次性牙线袋子里。
洗完澡出来,头发才吹得半干,他就迫不及待地贴到张裕舒身上去了。
两个人闹到后半夜,林惊昼让张裕舒背着他去浴室,眼皮都快合上了。
第二天睡醒,林惊昼要走了,没在桌子上找到项链,就问张裕舒有没有看到,他昨天把项链裹在了牙线袋子里。
张裕舒听完立马血压飙升:“你有病啊,干嘛把LV的项链和垃圾放在一起啊?我早上把它当垃圾扔了。”
林惊昼被他凶了,也挺委屈:“我就是顺手,谁让你丢垃圾不看一下?”
“我整天帮你收拾现在还是我的错了吗?”张裕舒提了一点声音。
林惊昼不想跟他吵架,他看了眼手机,说:“算了,丢了就丢了吧,我要来不及了,先走了。”
林惊昼不知道,在他走后,张裕舒也下了楼,他脸色铁青地把扔掉的垃圾袋捡了出来,找回了林惊昼的项链。
“但那次吵架之后,我们很久没见面,情绪都被消磨干净了。”张裕舒表情冷淡,从前他和林惊昼有太多这样的时刻,因为异地,连吵架都没法吵完。
“后来我也把这个项链忘记了,直到你死了之后,我从上海搬到北京,整理东西的时候,它又掉了出来。”
那一刻,张裕舒是想把项链丢掉的,但是林惊昼留给他的东西太少了。他只从那个被搬空的房子里,找到了几个被遗漏的吉他拨片。
张裕舒握着项链犹豫了很久,还是把它带走了。
之后又过了两年多,张裕舒从雨崩回来,他再次找出了这根如同遗物的项链,送到店里去,把它改成了一个尾戒。
左手小指,代表不婚主义。
林惊昼有点悲伤地看着张裕舒:“这么多年,你就没再谈一个吗?”
张裕舒半垂下眼睛,淡淡地说:“工作太忙了,没空考虑这些。”
他说着话,就想把戒指拿回来。
林惊昼却不撒手,他说:“你都给我戴上了,这是我的戒指了。”
他弯起眼睛:“你不是跟你爸说,要跟我结婚吗?”
张裕舒有些防备地看他:“你都听到了?”
“对呀,男朋友。”林惊昼举起手,很得意地把戒指挂在他的无名指指尖上。
张裕舒看着他,目光里藏着一点温柔,嘴上依旧嫌弃:“你少在那里断章取义。”
林惊昼举起那枚戒指,表情严肃起来:“我刚刚回忆了一下,我们之间好像没有正式地告白过,照理说,我应该去准备一个惊喜派对,再叫个管弦乐队,但我有点等不及了。”
“张裕舒,我遇见你的那一年,我32岁,生活过得糊里糊涂,感情也差不多,胆小到连自己的性向都不敢跟朋友承认。”林惊昼微笑着,眼角湿润。
“回到这个世界的这一年,我获得的成长好像比从前三十多年的人生还要多。”
“我不再期待别人的认可和那些虚无缥缈的爱了。”林惊昼舒出一口气,“但我想要告诉你,张裕舒,我很爱你,从以前到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