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一处偏僻的小巷子,李保军停了车,脸上怒气未消,刚打开车门,电话响了起来。
“喂,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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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是啊,群里你不是听到了吗?”
“哎哎哎,我知道了,知道了,我没那么傻,他们不管我也不管。”
挂了电话,李保军怒气更甚,扭头朝着张荣英李金民道,“你们不要啥事都找我,又不是只生了我一个,我也有我自已的家庭,你们一定要作的我离婚才甘心是吧?”
“老大说的对,年纪到了,哪个老人没点问题,谁都有这么一天,你们就这么怕死吗?”
车子离去,留下两个老人颤颤巍巍站在寒风中。
好一会,李金民才沙哑着嗓子朝着老伴道,“哎,回去吧,老了,遭人嫌了。”
张荣英抹着眼泪,“当初他们不是这样的,现在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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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两口搀扶着朝着低矮灰暗的出租屋走去,出租屋是闺女帮着找的,三百七一个月,一房一厅,外面摆满了捡回来的瓶子和纸皮。
晚上李金民实在喘不过气,一张脸憋得通红,他痛苦的从床上爬起来,看着妻子安静的睡颜,盯着窗外的月光,回想起自已的一生。
摸出纸笔,写了一封信放在桌上,从床脚掏出了药老鼠的毒鼠强。
第二天,张荣英起来,摸着丈夫冰冷的尸体,嚎啕大哭。
丈夫的丧事办的非常热闹,流水席摆了五十多桌,乐队,喇叭队,请了三四家,孝子孝孙跪了一地。
张荣英呆呆的坐在角落里,无助又绝望,以后她就一个人了。
亲戚一个一个的过来安慰张荣英。
“嫂子,节哀,年纪大了,都有这一天,至少这孩子们一个个都有出息,老哥就算走了也瞑目了。”
“对啊,你们这一辈子,也算是有本事了,把几个孩子都供出来了,没白来一趟,不像我家那没出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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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人散去,李金民的弟弟李金强将几个侄子侄女都聚在了一起。
“你爸的遗书你们几姊妹都看过了吧,他就一个遗愿,希望你们把这个妈照顾好,安排好。
叔知道,现在社会发展飞速,大家压力都大,很多人都自顾不暇,但你们三兄弟算是条件不错的,谁都有老的那一天,不要忘了被时代抛弃在身后的父母,也要分出一点精力顾及一下这个妈。”
张荣英没想到这个跟自已不对付半辈子的小叔子,会这么为自已说话,想起老头子,眼里控制不住的涌出了泪花。
几个儿女唉声叹气的保证,“叔,你们就放心吧,我们姊妹不是那么没良心的人,一定会把妈安排好的。”
三天后,张荣英穿戴整齐的跟着儿女走了,从巷子里面出来的时候,她还朝着看不起自已的隔壁李婆子道,“我家孩子说带我去看大戏,对,看唱戏呢,几个孩子都陪着呢。”
时常跟自已斗嘴的李婆子目光复杂的看着张荣英,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没有说出口。
车子载着张荣英越走越偏,最后在一个偏僻的大铁门面前停了下来。
张荣英看着眼前掉漆的“敬老院”
三个大字,惊慌的转身就要走,“我不去,我不要去,我要回去。”
李保凤红着眼睛劝道,“妈,你听话,敬老院挺好的,里面有人做饭,有人搞卫生,有人照顾你,我没本事啊,顾不上你,呜呜呜~”
李保国也道,“妈,你就听话点,别折腾我们了,这都有一大家子呢,你当谁都跟你一样吃了睡睡了吃,我们压力也大。”
张荣英被几个孩子扯着手臂往里面拖,嘴里发出惊恐的哭喊声,“我不要去,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我不要去,你王大爷就是进去这里,三个月就没了。”
“我不要去啊,保喜啊,送妈回去吧,保军啊,妈不麻烦你了,人家说这里面的人好凶,还打人,让我回去守着你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