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很快匆匆离开。
周令忽然想起了那个被他拿走的纸箱。
记忆的碎片开始串连。
林余丢掉了和他有关的回忆,删掉了他的联系方式,独自跑到曾和他来过的度假区,想要结束自己……
他是因为我才这样的。
这个念头,让周令的身体运转在一瞬间恢复了正常。
与这个念头一起出现的,还有:不管付出什么代价,绝不能让他就这么死掉。
他立刻开始行动。
三个小时后,林余再次脱离生命危险,继续在ICU接受观察,生命体征稍稳定,立刻转入本市最好的医院,经由多名专家会诊后,当晚接受手术,主刀医生为由素有“脑科圣手”之称,同时也是医院最大资助及合作方白氏集团的大公子——白凛。
手术持续了五个小时,白凛走出手术室,对着熬红了眼睛的周令摘下口罩,言简意赅道:“手术很成功。”
林余被重新送进ICU之前,周令得以短暂地跟他见面。
说是见面,其实只是匆匆瞥了一眼病床上扣着氧气罩的人。
很脆弱,很陌生,很……不像他见过的林余。
白凛知道周令和自家弟弟的关系,但他能抽出空隙接这台手术已是极限,没时间再多做寒暄,只让周令有什么事联系值班医生,便匆匆离开。
当晚城中心出了个车祸,急诊忙得一片混乱,周令不至于在这个时候去麻烦他们,默默找了个椅子,在窗边坐到了天亮,看着太阳由红变黄,慢慢升上树梢,挂在天空的一角。
临近午饭的时候,他下楼买了两碗白米粥,一碗喝了两口便推开,另一碗仔细装好带回医院。
回来的时候,他在大门口碰到了李家阅。
李家阅用力拍了他肩膀一下:“你怎么在这儿?”
周令不愿多说:“没什么。”
李家阅看一眼他手里的粥:“嚯,照顾人呢,谁呀,值得你这么花心思,还亲自出来买粥,也没听你最近有什么新动静啊?”
他顿了顿,像是想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难以置信道:“你不会还在和那个林什么的一起吧?”
“林余,”周令皱起眉纠正:“他叫林余。”
“好吧,”不用周令发问,李家阅自顾自解释道:“咱俩也算难兄难弟了,这不,蒋科得了流感,在医院挂水呢,非要吃大门口摆摊那大娘煮的馄饨,就知道支使我。你家那位呢?也是流感吗?”
话音未落,李家阅的手机响起来,是蒋科在催他。
“算了算了,一会儿再说,我先买馄饨去。你在哪个病房,一会儿发给我,我来找你啊。”
周令没再理他,拎着粥上了楼,依旧坐在原先的位置。
大约过了一小时,李家阅竟然气喘吁吁地找过来了。
“靠,你怎么在这儿,我给你发消息你没看见吗?我怕你出啥事,又是找老白又是求护士的。”
说到这儿,李家阅的声音小了一些:“我刚听说,那个林,呃,林余是吧,他在ICU?怎么回事啊?需要我帮忙吗?”
他在周令耳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周令没心情跟他解释,但他了解李家阅,如果不弄个清楚,自己别想再清净,而且这种事,云端森林那边也不可能完全压得住,他只好省去所有细节,告诉李家阅林余因为之前的事受刺激轻生。
“啊……”
李家阅小声惊呼了一下,安静下来。
他虽然没少跟人纠缠,并且大多数情况下,是被一群误把玩乐当真心的人纠缠,却也从没经历这么极端的情况。
过了一会儿,他忍不住问:“那你打算怎么办?”
“毕竟事情是我惹出来的,我不想欠别人的,”周令沉沉地看向重症病房的方向,“等他醒了,他要什么我给什么。”
“可他连命都不要了,还能要什么?”
“如果他要我爱他,那我就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