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覃开车,和顾潮西一起去高铁站把两个人接到店里,话没说两句,下午的客人到店里来,他又要上楼去忙。
被结婚的事情一折腾,祝彰一路都安静了好多,一直到了地方、下了车,拢共也没说上几句话,和从前判若两人。
陶栩拉着顾潮西,到最里面的简易穿刺区去:“你不用管他,让他自己缓缓。肯跟我一块儿来,就说明没事。”
陶栩一边检查需要用的工具,一边四处打量:“这地儿开张了没用过啊?”
“没有,”顾潮西兜头脱了上衣,“本来指望你能流动呢,结果你忙起来,一次也没来。”
“时间不赶趟儿,下次一定。腩枫”陶栩戴好手套,把一次性穿刺针一字排开,拿一支出来,撕开包装,转向顾潮西。
目光落上他的侧腰,陶栩的动作顿了顿,用手背蹭上去:“新扎的啊?痂都掉完了,得有段时间了吧。什么图啊,给姐看看。”
“一条蛇,从这,”顾潮西指尖搭在侧腰上,先顺着光裸的皮肤向下,然后隔着裤子,一点一点描画出走向,“到这。看全了不太方便,姐。”
“顾覃给你扎的?”
“不然呢,”顾潮西状似不满地控告,话里话外却尽皆是满足,“他恐吓我,不让我出去找人扎。”
陶栩把他面对面按坐在床上:“故意的吧你,没安好心呢小朋友——这都没成,不可思议。”
“我有那么差吗,肯定没有吧。”短暂的自我怀疑后,顾潮西断然道,“所以我差点以为他不行。”
陶栩没绷住,爆发出一声大笑。
顾潮西很认真地继续和她讲:“真的,我一开始真这么想。后来发现是他真的能忍,又觉得。。。”
见他欲言又止,陶栩催他:“嗯?”
“觉得还不如不行呢,更受挫了。”
陶栩一愣,随即比前一次笑得更大声,笑了足足三分多钟。
顾潮西被她笑得不好意思:“你能不能别笑了,姐,多好笑的事啊?”
“不好笑吗,当然好笑了,你再等我会,我现在手抖,下不了针。”陶栩擦擦笑出来的眼泪,“西啊,我晚上能讲给祝彰听吗,我感觉他现在这状态,只有你这么伟大的事迹可以拯救一下了。”
等她笑完,稳稳地在顾潮西胸前两侧参差入了一排针。针比平时穿孔用的都粗一些,左右肋骨处有隐隐约约的血色红点渗出来。
“跟你说扎后背轻松点呢,”陶栩替他轻轻擦掉零星的血渍,“非要扎前面,受这个罪。”
“后背我够不到。”顾潮西说,“这东西穿上去,必须我亲手摘下来,才有意义。不然让他看到这些,岂不是我又不懂事了一次。”
陶栩把穿在他皮肤里的软管都置换成金属圈,又把他精心挑选的链条挂在对应的圈环上。
从锁骨下方,顺着肌肉的纹理和脉络,亮闪闪的,挂完了像一条十分漂亮的身体链。换一个角度,又像绑住困住他的枷锁。
全都挂完,顾潮西对着镜子,轻轻地来回晃了一晃。东西有点重量,摇动几下,扯出点痛来。
陶栩按着他的吩咐,打开录像,将手机对准他。而后顾潮西抬手,动作缓慢地,又一处、一处,逐个将束缚他的链条摘下来,然后是金属环。
视频最后,白皙的肤底徒留几处细小的针孔,和之前拍摄合作的照片一样,密密麻麻像被蛇咬过的牙印。
陶栩和顾潮西从里间出来的时候,顾覃那边的工作进度也快进入了尾声。祝彰在楼上帮忙,不知道漏勺又和顾覃说了什么,总之顾覃送走顾客,下楼的时候有一点急。
他有经验,不问顾潮西,单刀直入质问陶栩:“他找你做什么了?又穿哪了?”
陶栩白了祝彰一眼,表明誓死保密的态度:“问我干什么呀,你去问顾潮西,要么你就等等,晚上你就知道了。”
四个人早早把店关了,祝彰跟着顾覃去开车,留陶栩和顾潮西在店门口等。
陶栩从包里悄悄掏出一页纸来:“你看。”
顾潮西定睛一看,户口簿内页。
他好像知道陶栩要干什么了:“你这。。。要在南城领证吗?”
“一个证而已,哪领不一样啊,”陶栩食指竖在嘴边,悄悄地说,“其实我也不是桐城人,没想到吧。”
一顿饭只为果腹,四个人各有各的急事,往常总要有人提议找个地方再喝一杯,这一晚像达成了什么不得了的默契,对视一眼,即刻决定各回各家。
非要说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大概是顾覃去结账的时间实在太长了点。他接着个电话出去,去了将近二十分钟才回来。
但好像也无事发生。
顾覃把人送回酒店,而后载着顾潮西回家。两个人一路无话,顾潮西一直低着头,摆弄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