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潮西先顾覃一步,从后视镜里发现祝彰从门诊楼里走出来的身影。他开门跳下车,跑过去将人扶上了车。
祝彰针灸过,状况好了许多。此时斜靠在后排,刷着小区里的物业群:“别说来水了,检修的人影都没一个呢,小区里的大爷大妈都快库库冒火了。”
顾潮西还要给周行芸带晚餐,确认没来水就没再回家,三人一行直接回了纹身店,从外面落下卷闸门,封闭出只属于三个人的热闹。
其实真正热闹起来的也只有祝彰一个人而已。他在沙发上找了个合适的姿势,好不容易腰不再那么痛了,一窝下去就没再动过,手机游戏打得尽兴,偶尔问候天问候地,顺便问候队友家里是不是主营垃圾回收,才能打成这个德行。
顾覃接了两杯热水,放到两个年轻人面前。眼看着他又要上楼去,顾潮西在身后叫住他,指指耳垂上还有些泛红的耳洞:“哎,我的耳朵。你不是说。。。”
顾覃会意,却还是踩上了楼梯:“晚一点吧,你不是还要去医院给你妈妈送饭?现在戴上,一会又要摘。”
顾潮西放下手,点点头:“哦,也是。”
然后目送着高大的背影上楼,进入了其中某一间工作室。
顾潮西在前台趴着睡了一觉,还是祝彰记得他说晚上要给周行芸送饭,掐着时间把他叫醒。
店里的电磁炉操作特别简单,顾潮西用了一次就十分熟练,不多会,又是妥妥的四菜一汤。分出周行芸那份,剩下三个男人,算不上佳肴,但饱腹足矣。
心安理得丢下洗碗的工作,顾潮西拎着保温桶再次出门的时候,不经意间,门外又开始飘雪。
比不得前一晚的大,小小的一片,在路灯光的照耀下,连下坠都是打着转儿、轻飘飘的。
顾潮西把卫衣的连帽往脑袋上一兜,就要推门出去。
顾覃从身后拉住他的胳膊,转身在前台捞出钥匙:“我送你。”
不等他回话,又扭头嘱咐祝彰:“你留在店里。”
祝彰听完这话扶着腰从沙发上起来:“留店里那碗不就是我刷了?我是病号,我不刷,哥回来你刷。我吃太饱了,得跟你们出去消消食。”
顾覃没说不行,拎上钥匙又往后门去:“那你起来,把门锁了,外头等。”
再去医院的路上,祝彰又乐此不疲在小区群里冲浪,笑言那些大爷大妈已经因为停水一天处于暴走边缘,声称再不来水一定要把小区告到社区、告到街道、告到市委、告到中央。
总之今晚是铁定来不了水,顾潮西心里最后一点侥幸被无情击碎。
要不干脆去蓝都住一晚算了,反正房间是随时预留的,他甚至在那边放了几件换洗的衣物。
过年家家热闹,唯独街道冷清,只剩点点连成线的灯火。看着车窗外掠过的夜色,他做了决定,切换了微信账号,给唯一好友发一条讯息:
「今晚,有没有空去蓝都?」
那边没有立刻回复。顾潮西没急着切号,锁了屏,视线又回到窗外夜色。
“看来今晚是没得住咯。”祝彰在后排做完总结发言,戳戳顾潮西的肩膀,“诶,你今晚哪凑合去啊?”
“嗯?”顾潮西下意识看一眼手机,暂时还未得到回复。他喃喃道,“去酒。。。”
“酒店”没说完整,祝彰截断他的话:“要不跟我哥俩在店里凑合一晚得了,就当仨男的搭伙过日子了,好。。。对付。”
话至尾声,被顾覃在后视镜里瞥过一眼,祝彰又差点为先斩后奏扇自己两耳刮子,但骑虎难下,还是硬着头皮把话说完整。
顾潮西心知这事不可能有着落,又顾着祝彰的面子,敷衍地回了一句:“你们那店面就那么大,你俩凑合得了,多个人哪盛得下啊,还是仨男的,多不方便。”
话才落了,手机屏幕亮起来,提示收入一条新讯息:
「Chozy,你是不是在玩我,昨晚明明讲了最近都没时间,怎么转眼就约人?人家没空啦,喏,你看,都已经在日本了,刚落地。」
文字信息附一张新鲜照片,前置摄像头,原片无修,一张精致的脸,背后是繁华的东京夜景。
顾潮西依着惯性点开,只一眼又划掉,没兴趣细看,敲字回复:「好,你玩得开心,年后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