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姨娘心中有隐忧,但没证据的东西,也不好说出来。
她这外甥女本就胆小,怀孕嫁人这事本就让她战战兢兢的,若是再说出这猜测,怕是更要吓得睡不着了。
遂柳姨娘将这怀疑埋在心里,只日日烧香拜佛,期盼着八月十三快些到来。
许是老天爷庇佑,一转眼过去了十几日,婚期也到了。
大婚之日前一日,柳姨娘撕下黄历,暗自庆幸,终于要拨开云雾见天明了——
看来她之前的担心,都是杞人忧天,这段时日不是风平浪静的过来了吗?
四郎君那边忙着准备接待北戎使者,成日不着府中,怕是也顾不上她们这边了。
八月的的晨光透过杨柳院的雕花窗棂,在大红灯笼上投下细碎的金斑。
虽说沈青梨只是个妾侍的外甥女,但柳姨娘寻着机会,在王氏面前求了个恩典,让男方前来亲迎那日,打开国公府的侧门,让外甥女出阁。
王氏大抵是想着好人做到底,不仅答应下来,还允许柳姨娘在杨柳院披红挂彩,且出嫁那日,还可在杨柳院中摆上两桌酒席,邀请与她交好的姨娘、仆妇们来喝酒庆祝。
这恩典一出,府中上下无不夸赞王氏仁厚。
且说出阁前一日,沈青梨一大早就到了杨柳院。
明天就要出嫁了,她想趁着这最后的日子,多陪陪自家姨母。
毕竟嫁了人之后,再想见面,就不会像现在一个府里住着这么方便了。
只是没等姨甥俩好好说会儿话,国公府各府的姨娘都相约而至,来给沈青梨添妆了。
“姑娘大喜!”
“姑娘真是个有福分的,寻到了一门好亲事!”
“柳姐姐也是好福气,明日能亲自送自家外甥女出嫁了。”
“是啊,瞧瞧这院子里挂着的红灯笼多好看,咱们这些人的院子里多久没挂过红了。”
各房的姨娘们鱼贯而入,跟在身旁的丫鬟们也纷纷呈上添妆——
“李姨娘送来苏绣百子千孙被一套。”
“赵姨娘送鎏金莲花香炉一尊。”
“孙姨娘送亲手缝制的鸳鸯戏水枕套一对。”
“周姨娘……”
伴随着丫鬟们唱喏,堂前那张紫檀圆案很快堆得满满当当。
“柳妹妹大喜,沈姑娘大喜!”
徐姨娘的声音很快也飘了进来。
许久不见,徐姨娘仍是那般淡雅低调的装扮,一袭秋香色织金襦裙,鬓边只斜斜插着两只白玉簪子。
她打扮虽朴素,但身后跟着的丫鬟捧着的却是个鎏金檀木匣。
一开盖,顿时珠光璀璨——
竟是一对羊脂玉镯。
而那镯身刻着缠枝莲纹,每片花瓣上都嵌着细碎的东珠。
沈青梨见状,一脸受宠若惊,忙道:“徐姨,这实在是太贵重了……”
徐姨娘已快步上前按住她的肩膀:“好孩子别推辞了,我与你姨母在这府中结伴相交多年,情分本就比旁人重些。
何况打从你进府,她便拿你当亲闺女看,如今你要出阁了,我又岂能小气?”
她的指尖带着暖意,上下打量了沈青梨一番,道:“还好你最后是寻到一门好亲事了,不然我这心里……唉。”
沈青梨瞧见徐姨娘眼底一闪而过的复杂神色,心领神会。
因为林秉均那件事,徐姨娘之后再见到柳姨娘和沈青梨,总觉得有亏欠。
天地良心啊,她当初说和这门亲事的时候,是真觉得林秉均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