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淩向来说话算话。
过了一年后,朝廷发放给官吏们的年礼确实比前一年要多。
米希回京述职,也领了一份,还没打开,就拿着竹筐看:“这筐子真不错啊,编得这么密实,还刷了桐油,仔细着能用很久。”
赵淩笑话他:“米将军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倒是稀罕起一个破筐子来了。”
米希抬手就虚空做了个敲毛栗子的动作:“这可不是破筐子。”
窦荣把作势躲避的赵淩拉到自己身后,笑道:“是不破,这筐子可以挂在自行车后座边上。家里还有缝了两根背带的,也可以拿来放脏衣服,挺好用的。”
米希想着神都官吏的数量:“这么多筐子,得花不少钱吧?”
“无所谓。筐子有藤筐和竹筐两种,都是从朝廷几个作坊订的,无非是左手倒右手。”这种小手工做工确实精细,但谈不上精美,胜在实用,深受好评。
年礼比较多,筐子也大,说是筐子,差不多是个箱子。
其它节礼发的东西少,筐子就小一点。
小筐子有小筐子的用处。
这种耐用的东西放在家里,只要一用起来就能想到这是朝廷发的,算不上恩情,但是贴心。
尤其是对一些底层官吏,对这种贴心还是很受用的。
“论赚钱,是谁都不如水灵。”米希说着把筐子打开,一样样拿里面的东西,“肉罐头、鱼罐头、糖水罐头、蘑菇罐头、番茄罐头,一包什锦糕点……”一瓶油,一瓶酒,一份调味料组合;另外一个大筐子里放着的是十种新鲜蔬菜,下面是油纸包的鸡鸭鱼肉;另外还有一袋大米一袋麦子。
要是家里没几口人,有这些东西,过年可以不用出去买菜了。
过年时候的菜价格比平时几乎翻倍,还没那么新鲜。
米希看着那些罐头就笑:“我在凉州冬天吃得最多的就是罐头。这肉罐头还是我们铁脊县做的。”
赵淩和窦荣都想听他讲讲现在的铁脊县。
米希就从善如流讲了很多,还直接拿出钢笔来画现在铁脊县的舆图。
他对偌大一个县城的每一栋建筑都了若指掌,哪里是作坊,哪里是宿舍,哪里是什么店铺,哪里又有了新的变化。
他们正聊着,下人过来通报:“巩将军来了。”
巩盛过来,没道理等在外面,是直接跟在下人身后来的。
他看到米希之后,上前先抱住米希,重重拍了两下他的后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米希被搞得也有些情绪上头,反手拍了拍他的后背。
窦荣看巩盛眼圈发红,赶紧说道:“外面是下雪了?先去洗把脸换身衣服。我再让人去催催祝阳,他离得最近到得最晚。”
巩盛直接去洗了个热水澡,重新回到书房的时候,光着脚穿着一双缝了兔子耳朵的棉拖鞋:“你们俩都老大不小了,怎么家里的东西这么……童趣?”
他这会儿的形象和刚进来的时候判若两人,胡子刮干净了,擦得半干的头发披散,穿着一身浅青色的薄袄,整个人完全没有刚才粗犷将军的样子,更像个青年文士。
米希也是差不多的形象。
他身上的文气更重,胡子修剪整齐,像个在书院教书的先生。
祝阳跟在巩盛身后进来:“嫌幼稚,你还穿?站门口做什么,快让开。”他把门板一样的巩盛扒拉开,看到米希快步上前,抱住了狠狠拍了两下他的后背。
巩盛只是红了红眼眶,祝阳的眼泪是说掉就掉。
米希刚才压下去一点的情绪,瞬间又涌上心头。
窦荣看得有些动容,做好了让赵淩扑进怀里嘤嘤嘤的准备。
赵淩奇怪地看着他:“干嘛?”
窦荣看着他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不解:“你不感动一下?”
赵淩感到奇怪:“我感动什么?”
其他人一听,瞬间就笑出声:“小没良心的。”
米希看赵淩脸色一黑,瞬间改了语气安抚:“咱们水灵最有良心了。水灵啊,你看从铁脊关修一条道奉浦的铁路怎么样?”
“不怎么样。没钱。”一群讨债鬼,他能感动个毛线,“先修一条柏油路。”
“柏油路是什么?”
赵淩就跟他们解释怎么从石脂水中分离出各种副产品。
石脂水这个东西米希是知道的:“哦,凉州府城的那个矿业研究院,原来就是搞这个的。”
“差不多吧。”凉州矿产资源丰富,主要是开采难度低,除了矿业研究院之外,还设有冶金学院。
“不管是柏油路还是水泥路,先把官道重新修一遍。”说是重新修,其实现在的官道每年都在修。每年能够用在铺路上的柏油也好水泥也好,每年能够铺设的道路和桥梁是有限的,倒是不会对财政造成什么负担,“地方上要修的话,可以自己筹款申请。”
其他人一听赵淩提到自己筹款,脸上的表情就丰富起来:“你小子又是想宰肥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