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两口既然以前不管,那以后也别管。
赵爷爷听得真的差点气得两眼翻白。
赵奶奶也气得声音发颤:“怎么还要跪祠堂?”
赵辰冷冷道:“不跪祠堂,难道去跪公堂?”
赵淩赶紧“打圆场”:“爷爷奶奶别生气。你们要是气出个三长两短来,父亲得丁忧回家守孝,三年……六年后能不能再受到陛下重用还是两说。一笔写不出两个赵字,咱们自己家的家务事,肯定在自己家处理,不会上公堂的。”
赵爷爷听到耳朵里,觉得自己哪怕死了,都得掀飞棺材板跳出来,站起来指着两个孙子,大声叱责:“你、你们!王氏平时就是这么教你们的?”
赵淩说道:“哦,我是太后娘娘教的。”
赵爷爷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说太后的教育有问题。
赵淩长在太后跟前,这是以前书信中有提到过的。
他们往年也会收到一些宫中赏赐的布匹之类,做一身衣裳出去特别有面子。
赵辰瞧得痛快极了:“爷爷奶奶昨天一天累着了,就先待在家里休息几日。”
比起没什么接触的爷爷奶奶,当然是赵王氏这个亲娘更亲。
敢说他娘没把他们教好?
他怎么不说他爹?
他怎么不说他自己?
呸!
赵淩偶尔还愿意装一装,赵辰年轻气盛,装都懒得装。
赵家老两口见兄弟俩走了,他们当然没直接回去休息,而是问清楚了赵复的位置,被下人带去了客房。
客房,应该说是个客院。
毕竟赵家在这儿住的人少,哪怕留给客人的空间也是很宽敞的,甚至比当初魏学海一家人租住的院子还要大。
只不过客院的家具差一点,摆设也没有。
别说以前的花瓶盆栽,就是床上的被褥也极其朴素。
屋里头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只有两个仆妇守在院子门口。
卢姨娘的脸已经全都肿了起来,满头的钗环也一个不见,身上只有一身素色的细布衣,没一点刺绣。
赵复干脆就是一身里衣,趴在床上“哎哟”叫唤。
四十多岁的人了,看到爹娘,顿时嚎哭起来。
他这一哭,哪怕平时再怎么看重疼爱大儿子的赵奶奶都悄悄扭过脸:真丑。
两个孙子虽然气人,但长得好看。
他们其他子女都长得俊俏,小儿子赵骅最是俊俏,怎么大儿子这么丑?
平日里赵复大腹便便,穿着一身绫罗绸缎,还能夸一句富家翁有福气,现在这副样子,像是出栏待宰的猪。
赵奶奶本来还想宽慰大儿子几句,现在就默默坐在一旁,拿出帕子来摁眼睛。
帕子干干的,就是装样子。
卢姨娘惯会装样子,一眼就看穿了老太太的动作,感觉心又凉了半截。
要是连老太太闹一闹都不行,那他们……那她可怎么办?
赵爷爷也是和老妻差不多的想法。
他在孙子那里折了面子,在大儿子这里就得找回场子,板起脸来摆出父亲的威严:“好了,一大把年纪了,哭哭啼啼像个什么样子?你看看你,孙子都快有了,做事情还这么不着四六的。”
赵复胡乱抹了一把眼泪,咬牙:“难道就这么算了?赵淩那臭小子殴打大伯,不孝不悌……”
“闭嘴!”赵爷爷一巴掌大力拍在床沿。
赵复被吓了一跳,整个人从床上弹……弹动了一下,牵扯到腰背和腿臀的鞭伤,顿时嘶嘶抽气。
赵爷爷不管他,板着脸瞪着眼:“这话是能乱说的吗?你想说赵淩不孝不悌,是生怕你弟弟官位太高,想让言官告他一个治家不严,直接把他捋下来,你就开心了?你要知道你现在吃的穿的,你这个‘赵老爷’是怎么来的!”他狠狠扫过卢姨娘,“还有你!平时我不管你教唆着这蠢货干些什么傻事,敢对任何人说一句风言风语,你们就全都别想活!”
卢姨娘吓得“噗通”一下跪倒在地,把脑袋磕到地上:“妾不敢。妾保证一个字都不会多说。”
赵复惊吓之余,还感到不可思议:“爹,你要……杀我?”
赵爷爷冷哼:“咱们赵家原来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现在是什么样的,你这个做大哥的,不至于不记得。现在这日子是谁带来的,你也清楚。你真要敢去外面乱说话,把你弟弟拉下马,信不信我放过你,族人也不会放过你?”
赵骅虽然出息,但他们可不是赵家的族长。
族中除了族长之外,还有好几位族老。
自从赵骅平步青云后,就给族中捐了族田,修了学堂。
如今他们赵家虽然没出像赵骅这样的读书种子,也出了几个秀才,还出了一个举人,出去也是人人识字,日子比别的村子要好过许多。
如果赵骅真的被弹劾了教子无方治家不严,尤其是不重孝悌这样的罪名,一撸到底不太可能,三品官肯定是当不成的。
他们赵家又没有什么别的倚仗,赵骅就是赵家最大的倚仗。
他要是把这倚仗给作没了,别的不说,他儿子以后还想不想科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