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们好奇地打量着主位上坐着的脚勉强才能够到地的小少年,眼神中有好奇有不耐烦更有轻视。
赵淩撸着猫,拿马鞭当逗猫棒跟它们玩耍,抬了抬眼,问:“都到齐了?”
来福递上名册:“能到的都到齐了。”
“哦。”赵淩看了看底下一排排站得歪七扭八的人,问,“人牙子找来了没?”
“已经到了。”
原本底下不以为意的一群仆役一听到人牙子,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几个见势不妙地立刻就跪了下来:“四郎,求四郎不要发卖奴。”
也有硬气的:“我是长工,凭什么交给人牙子!”
赵淩由得他们闹,等他们逐渐安静下来,才说道:“放心,你们各有各的去处。”
几个胆子大的见赵淩软硬不吃,相互使了个眼色,当赵淩是个瞎子,跑出去搬救兵。
他们刚出去,就听见“啊”的一声惨叫,没一会儿就被梓萱拖进来丢在地上。
年纪轻轻的圆脸姑娘未语先笑:“外面日头起来了,我怕他们晒坏了,还是待在屋里头。”
三个男人总共就发出一声惨叫,现在人事不知地躺在地上。
跟着来俊进来的人牙子,脚都软了一下,战战兢兢地给赵淩拱手行礼,把背弯得低低的。
赵淩对人牙子和来福说道:“后三排的这些,你们看一下。有卖身契的直接卖了,做工的辞退。”
前面几排的仆役一听,悄悄松了一口气。
后三排的仆役则磕头的磕头叫嚷的叫嚷,还有人叫道:“家里老太爷老夫人、老爷夫人俱在,哪里轮得到你这个黄口小儿做主?”
赵淩一听,对他招招手:“来,上前来。”
那年轻健仆心里面惶恐,却硬是做出一副老子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样子,走到赵淩跟前一丈远。
赵淩问他:“你说说老爷是谁,夫人是谁?”
年轻健仆想也不想道:“老爷名讳赵复,夫人当然是卢夫人。”
赵淩拿过名册翻了翻,问:“哦,你是大伯家的仆役,倒确实不归我管。那你不在大伯跟前伺候着,在这儿做什么?”他明知故问,对来福说道,“你传话的时候没说明白?”
来福恭敬道:“说明白了。这人叫鲁三,是我们家中的仆役,签了卖身契的。”
鲁三再迟钝也觉得大事不妙了,但……
赵淩对人牙子招招手:“劳烦过来瞧瞧,这个能卖多少钱?虽然脑子不太好使,至少年轻力壮。”
鲁三确实长得健壮,年纪也就二十来岁。
人牙子不敢压价,给了个还算公道的价格,怕小少爷嫌价格低,解释了一句:“好叫四郎知晓,像您家这样犯了错被发卖的,本地基本卖不出去,得去外地才能脱手,这一路的花用不少,价格总归低一些。”
赵淩不在意这些小钱,笑道:“不妨事。”
发卖和辞退的人数太多,发卖的被清点了,等人牙子叫了人过来一起带走,辞退也被管家盯着收拾包袱走人。
整个厅堂一下就变得空阔了许多。
赵淩拿着名册,跟剩下的人对名字,对完就问:“这几个人呢?”
这边赵家的管家阿德迈着小碎步上前来,看了看道:“这是在大老爷和卢姨娘跟前伺候的人。”
他现在可不敢再叫老爷夫人了。
这位小少爷刚才就在告诉他们一件事,这家里的老爷夫人是赵骅和赵王氏,不是别的任何人。
“哦。”赵淩认真看了一下人数,“十二个人,现在全都在他们跟前伺候着?”
来福微微一笑:“他们说是。”
赵淩就抱着猫站起来:“好,我去瞧瞧,怎么伺候的?太后娘娘跟前都没那么多人。”
伺候太后的人数,真要算起来,都不知道要多少“十二个”;但那又不是同时在跟前伺候的。
太后到文华殿来给他上课,身边除了抬轿的宫人,也就是两个服侍日常的,加上一个清瑶。
阿德管家听他张口就是太后娘娘,腿一软差点给跪下了,走了一段之后,问:“四郎还认识太后娘娘?”
这话都不用赵淩自己回答。
梓萱笑道:“四郎自小长在太后娘娘膝下,我以前也是在娘娘跟前伺候的。”
阿德……阿德听得脸都白了,心道怪不得一个年纪小小的庶子,就敢在家里横行霸道,原来是背后有太后娘娘撑腰。
其实即便赵淩背后没有太后,父母不在,他要收拾自己家的家务,难道还需要通过谁?
两人小声说着话,赵淩已经走到了赵复和卢姨娘住的……正房。
赵淩装出来的气,这下是真有亿些生气了,弯腰把抹布放到地上,问管家:“谁的意思?”
阿德支支吾吾:“老……大老爷自己的意思。”
赵淩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