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显然的,这些狼刚刚饱餐了一顿,肚子吃得圆滚滚,皮毛都顺滑了许多。
吃饱喝足以后,这只剩下的杂毛狐狸就成为了它们的玩具。
此时,杂毛狐狸已经被折磨的奄奄一息了。
沈听肆将随身携带的包裹里的一件僧衣铺在地上,隔绝了冰雪后,放下了叶栖风。
他褪下手腕上的佛珠,抓在手里转了转,轻轻说了句,“阿弥陀佛。”
紧接着就见他的身形宛若鬼魅一般的急速向前掠去,余空中留下阵阵残影,直奔狼群当中的一匹。
那匹狼的体型比狼群里面所有的狼都要高大得多,毛发也更加的油光水滑,肚子吃得圆滚滚的,宛若怀了孕的妇人。
它并没有参与到狼群玩耍杂毛狐狸的行动当中去,而是懒洋洋的趴在一边,尾巴百无聊赖的一下一下的拍打着地面,溅起纷扬洁白的雪。
很显然的,这是匹头狼。
这般寒冷的天气里面,并不会有其他的天敌存在,因此头狼也没有什么防备心,当它感受到身边突如其来的浓烈的杀意时,已经来不及了。
它那双泛着绿色幽光的眼睛,只微微抬了抬,甚至都尚未站直身体,硕大的头颅便已经和躯体分离了去。
头狼的身体猛然间抖动了一下,便彻底的归于死寂,只有那一颗沾着污血的脑袋滚落在白雪当中,留下一道斑驳的血痕。
像狼这般冷血的动物血,竟然也是滚烫的,几滴带着热议的血滴飞溅在沈听肆的脸上,他却并没有去擦拭掉,而是任由其在自己的脸上一点一点的风干,到最后变成褐色的血痂。
嬉闹的狼群瞬间归于沉寂,紧接着,十几匹狼全部聚集在一起,尖立着耳朵,露出锋利的獠牙。
它们弓着背,前肢微微向下压,做出狩猎的姿势。
大战一触即发。
沈听肆静静地立在风雪中,单薄的僧衣微微的晃动,身体却不动如山,宛若屹立在荒原上的雕像。
出家人本该是慈悲为怀,和煦善目,可偏偏沈听肆毫不犹豫的出了手。
几滴零星的血迹印在脸上,衬的他眉心的那点朱砂痣越发的鲜亮了。
狼群没有轻举妄动,它们的头狼如此猝不及防的就被眼前的这个和尚给杀死了,动物与生俱来的本能让它们害怕,阵阵狂风袭来,卷挟着浓烈的杀气。
“吼——”
其中一匹狼发出了一声低吼,那双幽绿的眼眸越发的瘆人。
沈听肆迎风而立,唇角微微勾了勾,刹那间,如冷玉碎,似冰山消,“你们且就此离去,我便不杀你们。”
擒贼先擒王,头狼死去,剩下的狼群也不敢贸然行动,见沈听肆确实并没有要杀了他们的打算,嚎叫了几声后,便十分识趣的离开了。
狼群在荒原里头行走,并不是完全依靠着视觉,而是靠着气味,即便风雪更加的肆虐了起来,视线只剩下两三米的距离,却并不妨碍他们朝着一个方向逃窜而去。
沈听肆又不是一个嗜杀的人,杀掉这匹头狼,震慑住狼群,便已然足够了。
他收回视线,垂眸看着趴在雪地上出气多进气少的杂毛狐狸,幽幽的开口道,“还活着没?”
一般来说,一只杂毛狐狸如何听得懂人言?
可偏偏这只狐狸却听懂了,它费力的睁开已经被鲜血染红的眼睛,里头充斥着对生的渴望,轻轻的哼了一声。
狂风暴雪中那一道声音低得几乎要被忽略不计,若不是沈听肆的五感异于常人,恐怕还真就要听不到了。
想到这只狐狸的身份,沈听肆完全没有出家人的慈悲为怀,他不仅没有给这只伤痕累累的狐狸进行包扎或者治疗,反而是直接转身抬脚就走了。
只有朔风中留下一道如梦似幻的嗓音,“如果想活,就起来跟上。”
杂毛狐狸被染血的毛发遮住了一半的眼眸里面,闪烁过一抹复杂的神采,最后还是挣扎着站了起来。
于是,寒风呼啸着的冰天雪地里,一个赤着脚的僧人,背着一名昏迷的男人,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着。
而在他的身后,浑身染血的杂毛狐狸拖着已然废掉的一条后腿,三步一踉跄的跟了上去。
——
在一片尸山血海中,一个年轻的男人没命的向前狂奔着,身后跟着两个手持弯刀追杀他的人。
残阳,鲜血,断肢,残骸,树影摇曳的墨与绿,印衬着粘腻的红,于呼啸的风中会聚成了一副色彩明艳的画卷。
浓稠的血腥味儿似乎还弥散在鼻尖,脑海中尽是那一双双死不瞑目的眼。
“呼——”
“呼——”
一阵剧烈的喘息后,叶栖风猛然间醒了过来。
尸山血海不再,也没有了要把他活捉回去询问天元剑法剑诀的人,只有鼻尖嗅到的阵阵檀香,让他的思绪都宁静了些。
叶栖风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就算是躲过了那些人的追杀,最终也会冻死在那冰原里。
可他万万没想到,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一个温暖舒适的屋子里,虽然他是睡在地上的,但最起码冻不死了啊!
只要自己还活着,那么一切就都有希望,他早晚要一个个的宰了那些仇人,报仇雪恨!
回想起被灭满门的叶家堡,叶栖风攥着拳头,用力的在地上捶了一下。
本以为只是稀疏平常的一拳,却在拳头落下的一瞬间,难以忍受的疼痛顺着手臂爬满了头皮。
“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