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两人的犹豫,妇人笑呵呵道:“这价钱一点儿都不贵,不信你们往别处打听打听?这么一间房,你们俩完全住得下,一人两贯半一个月,多便宜啊。咱这儿还是城里呢。不行你们就只能租城外去了,到时候万一考试赶不上可怎么办?”
赵淩:都快不认识便宜这个词了。
巴掌大的院子里,除了一个井台,几乎晾满了衣服。
格局让赵淩想到象州府城里赵厦岳家那边的房子,能搭的都搭建上。
五贯钱一间的小屋,这小院里起码有十间。
也就是说这个小院整租的话,一个月就是五十贯。
资金匮乏的慈幼院所在的坊,肯定不是什么繁华地段,已经相当靠近城墙,采光很差,冬天尤为阴冷。稍微有点钱的都不会选择住这里。
就这,还得一个月五十贯?
常禾赶紧说道:“我们还是去别处看看。”
那妇人在他们背后啐了一口:“瞧着穿得人模狗样的,没想到连这点钱都掏不起,呸!”
赵淩走在基本是土路,只有在某些凹陷的地方垫了碎石的路上,问常禾:“你钱够用吗?”
他给常禾开的工资是不是太低了?
常禾莫名其妙:“够啊。我攒了不少呢。你别听那妇人瞎说,这是到了三年一度的宰客环节。”
会试三年一次。
考生们通常会在秋闱结束后就前往神都,除了路途上花费时间,主要还是交际。
不管是结交学子,打探本届优秀考生,还有尽可能拜访官员,无论是能够得到推荐或者是留下个名字,都是很好的。
当然,学子们花费最多的时间就是在妓院。
没错,就是妓院。
说白了就是一群手头有钱还没人管的年轻人,能干出什么事情来都不用想。
他们租住的地方哪里是距离贡院近,分明是距离妓院近。
当然,这些和常禾都没什么关系。
他连考个县试都不怎么有信心,能考到神都来是想都不敢想,更不会去想考生们都考到神都来了,还能缺钱的。
他给赵淩当挂名的书童都不缺钱。
他的月例可不是到手的钱,还有读书的钱,以及几乎所有的吃穿住用。
连像刚才买桂花糕的钱,都是赵淩的,从他钱袋子里拿出来的,又不一定是他的钱。
月例他都自己存着,还有逢年过节的赏钱、压岁钱,可不少呢。
“哦。”赵淩想着,突然恍惚开口,“你说我是不是去当二房东搞群租?”感觉是真赚钱啊。
常禾能听明白二房东和群租,不过:“你有钱还不如在慈幼院边上租个小院子开个小学堂。现在外面的人进慈幼院听课的越来越多了,人太杂了,感觉有点不好。”
赵淩觉得有道理,刚想去找牙行,就见一位瞧着很面善的妇人牵着马过来。
他有些奇怪,明明没见过这位妇人,怎么总觉得像是在哪里见过?
妇人倒是向他径直走来,笑容亲切又爽朗地问道:“这位小郎君,劳烦打听一下慈幼院哪里走?”
赵淩正要回慈幼院,顺路就带人过去。
妇人看得出来出身很好,身上有一种一般贵妇人少有的豪迈大气:“瞧着小郎君行走是个练家子,不知道擅长什么方面?”
赵淩头一回被人说是练家子,顿时眼前一亮:“这都看得出来吗?我就是每天打打拳,谈不上擅长。”顿了顿他想到自己最擅长的体育项目,呲牙一笑,“擅长钓鱼!”
常禾瞧着被人夸了两句就找不到北的赵淩,略带些警惕地看着妇人。
但这妇人怎么看都不像个坏人,瞧着倒是有点像他们家夫人。
妇人也不是光套赵淩的话,也说自己的目的:“这不是今年冬天冷得早,我顺路来看看慈幼院缺什么,尽快让人送过来。”
“顺路?”
妇人笑笑:“夫家是武将,跟这边守城的有旧,难得回来,就来拜访一下。”
赵淩拱手道:“晚辈赵淩,家中行四,还未请教夫人姓名?”
妇人笑容更大:“我姓姜,夫家姓窦。”
赵淩的脚步一下就停住,抬头不是很礼貌地看了看妇人的脸,顿时想起来为什么总觉得她面善,原来是跟皇后娘娘长得像:“豆豆娘?”不是,“姜夫人。”
妇人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是啊,小水灵。”
赵淩一听这称呼顿时脸红了,又不好反驳,问:“豆豆回来了吗?”
“还没呢。”窦姜氏说话的时候,眼中带了点心虚,正好慈幼院到了,她赶紧拉着赵淩进去,随即聊起了一些关于慈幼院的情况。
她总不能说,她把儿子打得下不来床,现在还得拼着这张脸回来向赵家提亲?
她已经回来了两日,实在是不知道怎么上门,去了宫里,跟姐姐姐夫说过,也只是相顾无言,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赵淩要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那她直接就张口了,偏偏人前途无量,窦荣的身份反倒是拖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