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闭的咨询室,散发出一股令人放松的香味。
温砚坐的是一个没有靠背的沙发,这让他有些没有安全感,蜷了一下指尖。
“温先生,您好,我是蔺总请来专门为您服务的心理医生,我叫赵艺,您可以随意称呼我。”
“您好,赵医生。”
“在见您之前,我看过您的病例,您的丈夫也和我讲过您经历的一些事情。”
“但有些事情,听别人说,和本人亲自说还是有区别的。可不可以麻烦您再和讲一遍,您弟弟失踪后您的心情是什么样子的,生活上有什么变化。”
温砚点点头,如实告知他。
说完之后,对面陷入了沉默。
温砚失神。
自从他回来之后,蔺川鹜陪着他见了好多心理医生,很多心理医生都觉得,即使他因为温时钏的失踪死亡而陷入抑郁,可他后面又有爱自己的丈夫和宝宝,即使不说痊愈,也应该缓解一点才是,情况怎么会越来越糟糕。
温砚甚至觉得,如果不是碍于蔺川鹜的财权,那些心理医生会直接对他说,一切都是因为他想得太多,身在福中不知福罢了。
其实想想也是,世界上有那么多吃不饱穿不暖的人,那么多遭遇疾病折磨的人,比他痛苦的人太多了,他的痛苦不算什么。
“温先生,您不能这样想,每个人的痛苦都具有私密性的,独特性,是需要被理解和关怀的,不能被比较的,如果您一直这样想,您的心理问题可能会越开越严重。”
“而且,我觉得您可能不是接受不了您弟弟的死亡,让您真正痛苦的是,您此刻太幸福了,这份幸福加深了您对您弟弟死亡的痛苦。”
三个小时后,门开了。
温砚才刚走出去,手腕便被人牢牢抓住。
“怎么样?有没有不适?”蔺川鹜捏了捏他冰冷的手心。
“没有。”
“如果你不喜欢这个医生,我给你换个别的。”
“不用,赵医生挺好的。”
接下来,温砚开始每周被蔺川鹜送到赵艺这里接受心理治疗。
一个月后,温砚忽然想去看看温时钏。
蔺川鹜带着他去温景明的家。
温景明现在住在乡下,房子新盖的,一共三层,一层的客厅中央放着温时钏的遗照和骨灰。
蔺川鹜和温景明回避,让他和温时钏单独待着。
返程的路上,温砚垂着眼,脸上既没有高兴,也没有悲伤,平平静静的。
蔺川鹜一时不知道该担忧还是不该担忧了。
开车往返五个小时,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十点了,蔺川鹜先帮温砚洗完,然后自己洗,等他洗完,温砚躺在床上已经睡了。
蔺川鹜也没打扰他。
“……小钏,是你吗?”蔺川鹜快要睡着的时候,听见温砚说话。
他没叫醒温砚,也没嫉妒,只是守着他。
温砚梦见了温时钏。
从知道温时钏的死讯后,第一次梦到他。
温时钏就站在卧室的窗户边上。
脸庞依旧年轻英俊,他垂着脑袋,像是犯错的孩子。
“哥,对不起。”
“我留的那封遗书,只是想让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可我没想到这封遗书会让你这么痛苦。”
“我自杀是我的选择,和你没有关系。”
“是我太自私了,害你这么长时间活在内疚里面,我本意不是这样的。”
“看到你现在过得这么幸福,我是有一点嫉妒你丈夫,可我更多的是为你高兴,我不能给你的,别人能给你,也很好,只要你过得幸福。”
“哥,我马上就要去投胎了,下辈子我想做个猫,或者做棵树,如果还能遇见你的话,我会蹭蹭你的腿,或者掉一片树叶在你身上。”
“再见了,哥。”
“小钏,不要走,让哥哥再看看你好吗?”温砚伸手一抓,却抓了个空,然后惊醒过来,入目便是自己空空的掌心。
大滴大滴的泪滚落下来。
“小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