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池嗯了声,坦然道:“他是我男朋友,准确来说,算未婚夫。”
“未婚夫?”廖春松闻言,立刻微微皱眉,似乎在担心什么。
不等她开口。
路池将双肩包放进车里,忍笑回头,道:“其实我知道您想说什么——您想告诉我,那个偷我尸体的人就是他,对不对?”
话音落下。
廖春松好似大吃一惊,顿时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么变态的癖好和性格,难道他在和你相处的过程中就有这个苗头?”
“我猜到的。”路池坦然:“您在说这句话的第一秒,我就知道是他了。”
“。。。。。。”廖春松看着他平静的表情,一时陷入沉默。
她当然对陆京世偷尸体的行为感到愤怒。
愤怒之外,廖春松更觉得悚然。什么样的人会偷走另一个人的尸体?
路池生前是无可比拟的巨星,那么多人爱他爱得死去活来,但再爱,也没人会疯到去偷他的尸体。
那是变态,是必须关进精神病院电击治疗的疯子。
廖春松的眉皱得死紧:“他甚至不叫偷,叫光明正大地抱——那天我看见监控,他在夜里戴着帽子走进来,徒手推开棺材板,然后把你抱起来亲了一下额头——小池,他不正常。”
灵堂亮着昏黄的灯,身形高大的青年跪在地上,吻住怀中男人冰冷惨白的眼睫。
那种扭曲浓烈的爱,即便透过一层镜头,也给了感情观正常的廖春松一次巨大冲击。
——她虽然前卫,但也不至于时髦到接受恋。尸。癖啊!
真正前卫的路池咳嗽一声,老实道:“我知道他不正常。您放心。。。。。。我都知道的。”
作为被爱的那方,路池当然对陆京世的扭曲程度心知肚明。偷尸体算常规操作,他甚至还挺惊讶:“陆京世居然能忍七天?我还以为他当晚就会带人强闯灵堂呢。”
廖春松:“。。。。。。”
急,自家乖小孩被带坏误入歧途了怎么办!
她沉默半晌,出于对路池的尊重和信任,到底没再说什么。二人说话的间隙,天边夕阳已经染红云层,瑰丽色彩将一切映照得如梦般朦胧。
廖春松想到这个同样如梦般的陌生世界,想到网络上那些金主新闻,想到昨晚路池游刃有余的访谈。
她说:“其实这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我有很多话想和你说,有很多问题想问,但——”
廖春松顿了顿。
然后笑道:“但,你可是路池啊。”
他是路池,是闪闪发光的路池,是敏感早熟的路池,是游刃有余的路池。
是她从小养大、绝不认命的路池。
廖春松看着路池,忽然伸手,很轻地拍了下他的头。
夕阳勾勒出她清瘦的身形,路池注意到,她鬓边的白发比他去世前多了不止一倍,原本强势的眉眼也透出些许疲惫。他怔然一瞬,忽然发觉时间真的走得太快。
提起他的长大,第一个微笑的是妈妈。
提起他的离开,第一个流泪的也是妈妈。
廖春松和他对视,几秒后,笑着说:“醒来以后,别让我看见你的讣告了,好不好?”
死亡是人类必须学会的课题分离,她曾幻想过自己走后如何安慰命令孩子们停止悲伤。但当路池猝然离世,变成隽永微笑的黑白照,她亲手将他放在墙上,忽然毫无征兆地泪如雨下。
她必须承认自己并非永远坚强。
“。。。。。。”
风吹过寂静的街。
路池伸手,轻轻抱住廖春松。半晌,闭眼嗯了声;“好。。。。。。妈妈。”
-
路池开车回到香榭港时,天色已经接近漆黑。
结束煽情对话,廖春松重新变回潇洒女人。她走前将他的双肩包搜刮一空,拿走所有甜味零食和糖果,一副势必要吃到爽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