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蓝色轿车沿着无灯的道路急切寻找着,终于,在黑漆漆的路边看到了宛如游魂般的男孩,单手拎着书包,僵直地走在细密的雨丝里,雨水已经将他全部打湿。
车窗落下,岳华高声叫道:“颢颢,快上车。”
宇文颢似乎没有听见,两脚仍在机械性地向前迈着步伐。
岳华将车向前驶出几米停下,匆忙跳下车,将毫无感知的宇文颢拖进了车里。
秋天的多伦多夜晚已经是十分寒凉,岳华将车内暖风开到最大,又将一块厚软的毛巾披在宇文颢微微打颤的身上,嘴里有意无意地念叨着:“是他给我打的电话,叫我赶紧过来接你。”
灯光下细看,岳华愣住了,宇文颢的脸上毫无血色,鼻梁高肿,鼻下还糊着一些血痂。
“你受伤了?怎么弄的?”岳华又忙不迭地从置物箱里翻出几块医药棉,宇文颢接过药棉,擦了擦创口,药棉被染红了。
“颢颢……”岳华无比担心又有些心疼。
宇文颢将药棉丢进岳华递来的垃圾袋里,波澜不惊地说:“没事。”顿了顿,又补了一句:“他打的。”
“什么!”岳华几乎是下意识地否定:“不可能,德哥怎么会……”后半句消失在宇文颢投来的一瞥中,这一眼近乎是悲楚而绝望的,继而是自嘲的一笑,宇文颢的唇角微微牵动,又迅速恢复了某种平静。
“他…为什么打你?”岳华小心翼翼地问,此时的宇文颢看上去是那么的自持又倔强,而那隐藏在深处的脆弱仿佛再也经不起任何的碰触。
果然,岳华的询问换来的是宇文颢的沉默。
重新发动车,岳华沉稳的声音再度响起:“我送你回家,你现在需要泡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
当岳华把保温壶里的热咖啡递过来时,宇文颢不易察觉地悸动了一下,岳华很轻地说:“他嘱咐的,让我带点热咖啡。”
宇文颢没接,将头扭向车窗,漠然地望着蜿蜒不断的丛林带。
岳华并不勉强,将保温壶放在他手边的夹杯器上。
“不好意思,我先回给电话。”岳华边说边戴上耳机,拨通一个号码,宇文颢扫了眼屏幕,那是鲍皇叔的手机。
“哥,接到了,嗯,在我车上。”
不知那边说了什么,岳华很快答着:“淋着了,嗯,我给他带了毛巾和热咖啡,好,知道了。”
通话很快结束,岳华安静地开着车,宇文颢有点感谢他此时此刻的安静。拿起保温壶,拧开瓶盖,咖啡的香气慢慢弥漫在车厢里,宇文颢抿了一口,温度正好,暖流滑入,遍布全身。
“多谢。”宇文颢轻声说。
岳华笑笑:“别客气,这是乔尼亲自为你煮的。”
“也替我谢谢他。”
“好。”
宇文颢看了眼这位年轻的助理教授,喃喃地说:“你们,很好。”
岳华又笑了下:“嗯,我们很好。”
过了一会,岳华轻声开口:“想聊聊吗?”又补充道:“不是作为你的心理医生,只是作为朋友。”
不远处已是片片灯火,房屋渐渐密集起来,快要到宇文颢所住的街区了。
宇文颢的声音格外的低沉:“你知道他在国内出过车祸的事吗?”
岳华迅速看了他一眼:“知道。”
“什么样的车祸?”
“他没跟你提过吗?”
“提过,但是没有细说,只是说伤了腰,躺了几个月的医院。”
“是吗?住了这么久?那应该伤的很严重。”
宇文颢心里一凉,原来岳华并不知道多少。
岳华接下来的话,给出了解释:“德哥出车祸的事,我是后来从我姐姐、姐夫那里知道的,我那会刚拿到博士学位,为了找工作也是忙的焦头烂额,可能他们怕我因为这个回国吧,所以也没太跟我细说,后来我再问,他们都说没事了,德哥又活蹦乱跳了,还说不久的将来会来加拿大,到时候自己问他好了,我也就没再多问。”
“那是多久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