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无一敢开口说话,独留他闭目养神,静候荀仲远到来。
正如同李乾策所猜测的那般,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很快便由远及近的传来。
紧接着一道高大苍老的身影迈步帐中,只见荀仲远的目光率先扫过全场,最终才落在李乾策身上。
“末将参见王爷。”
“王爷可还安好?”
到底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军,面对形容质问的场合,声音依旧沉稳而不失冷漠。
见荀仲远这幅平静无波的样子,李乾策心中冷笑,面上却挤出一丝苍白笑容,花了些力气挣扎着起身:“将军免礼。”
念着昨晚的遭遇,李乾策的语调不免夹枪带棒,话语间尽是阴阳怪气。
“本王只是受点小伤,不值一提,有劳将军费心了。”
荀仲远纵横官场这么多年,又何尝听不出这其中的阴阳?
可他并不打算理会,而是走到李乾策跟前,在他绷带的手臂上扫了一眼,眸光微不可察地一动。
“王爷遇刺,实乃军中大事。”
“末将疏忽,愿领罪。”
荀仲远嘴上说得恭谨,姿态极低,但是神情淡然,显然并无半分真正的惭愧。
李乾策越听心中越恼,但面上却装出几分苦笑:“将军何须自责?”
“本王素知军中规矩森严,不轻用私刑,也不轻信流言。”
“只是那刺客临死前咬出卢将军之名……本王心中不安,怕牵连无辜。”
说到这里,他似无意似有意地抬眸望着荀仲远,温和的语调中带着几分质问与探究:“将军认为……此事可疑否?”
听到李乾策这话,荀仲远微微眯起双眼,神色依旧古井无波。
直到半晌过后,他才淡淡开口:“末将觉得,此地军中人等众多,大多都是可以信任、品行正值的精锐。”
“而卢将军久在边陲,手下兵士鱼龙混杂,心思各异,谁也不知道谁的底细。”
“倘若真有叛逆之徒,末将自当彻查,还王爷一个公道。”
“至于此事是否另有隐情……”
荀仲远的语气顿了顿,目光如刀缓缓扫过李乾策身后站立的亲信们,语气一如既往地沉着:“末将只信证据,不信空言。”
随着荀仲远话音的落下,李乾策心中顿时怒火翻涌,面上却不得不强压着冷笑。
好一个只信证据。
谁人不知刺客已死,还想彻查?
根本就是敷衍推脱的借口罢了!
可是恼火归恼火,李乾策也心中清楚,在骁骑营这片被荀仲远经营多年的地盘上,自己能来已经是不易。
更何况这些日子的情况他也试过,堂堂王爷连撬动一个小卒都得花上不少心思,更别说没有准备就打算直接撼动一个边将。
根本就是异想天开!
一时间,纵有再多恼火,李乾策现在也只得咬牙切齿,勉强拱手作礼,干笑着开口说道:“本王……明白了。”
“还劳将军挂怀,本王伤势无碍,不敢劳烦多留。”
他这话语调生硬,与赶人无疑。
荀仲远也不想和他多做纠缠,当即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地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直到那高大干瘦的背影消失在帐门之外,李乾策脸上的笑意才骤然收敛,狠狠地捏紧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