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看到拍照有关的东西,一时有点上头。
周州恍惚了片刻,对上夏乐栎忐忑看来的眼神,他又回神。
他习惯性地想用微笑掩盖情绪,但准备想要微扬唇角的瞬间,却突然发现自己居然真的在笑……感觉很奇特,轻盈的感觉在胸腔里漫开、温热的水流在心底流淌。
他好像知道夏乐栎说的是什么。
[你看看最后一张。]
夏乐栎这会满心歉意不知道怎么弥补,连忙照做。
等真的打开最后一页之后,却是愣住了。
和前面照片都不一样,最后这张照片只是被草草地塞在塑料膜里,没有特别加装饰框,也没有获奖记录的文字。
照片上的小周州花猫似的,满脸污渍,上面还有零碎的伤痕,连衬衫扣子都掉了好几颗。
狼狈不堪的模样迥异于前面的小绅士形象,连表情都和之前标准的好孩子微笑不同——他正和另一个小男孩分别占据照片的一边,各自扭头冷哼着。
夏乐栎愣了下,目光转移到另一个男孩脸上,她努力从那奶呼呼的五官辨认,不确定地,“这是……时驹哥?”
周州莞尔:[是。我跟你说过吧?我们打了一架。]
*
S市,城郊。
入目是大片大片的翠绿,修剪整齐的草坪在阳光下的照射下像是闪着光泽似的。
中年男人站在发球台上,双手握杆、轻轻一挥,白色的高尔夫球从空中划过,稳稳落在远处的果岭上。
秦升忙躬身鼓掌:“林总的挥杆动作真是一绝,这球道距离至少两百码,您这一杆就到位了。”
林启山笑了笑,将球杆递给一旁等候的球童,后者熟练地用毛巾擦拭着球杆。
一直等到球童和其他工作人员走远,秦升终于找到机会开口:“林总,上次那件事……”
他说着,声音越来越小,眼神也跟着微闪。
林启山像是全没看出来,漫不经心地整理着衣袖:“天气不错,再打几个洞吧。”
秦升却有点急了:“林总,您看上次的尾款……”
尾音仍旧不自觉地放轻放低。
林启山仍是不紧不慢地,“生意这事儿不能着急,就算你拿黄金来,我也得验过真假才能给钱。秦先生也别担心,我林启山做生意最讲诚信,只要货是真的,钱肯定不会少你的。”
秦升这才反应过来林启山的意思。
他那张脸一下子涨得通红,但不知想到什么,强压下怒气,语气僵硬地恭维:“林总您是这方面的行家,以您的眼光,这画要是有问题,当初您也不会要。更何况,您在圈子里的名声,我哪敢拿假货糊弄您?”
林启山摆摆手:“秦先生客气了,您可是周教授的得意门生。我呢,说到底就是个生意人,一身铜臭的,也就半只脚踏进门槛图个乐子,哪能跟您这些专业的比?”
见人还在糊弄,秦升终于憋不住气,声调拔高:“林总,您明知道这画就是从周明远那拿来的!我们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何必装模作样?您要是不想给钱,干脆就直说!”
他气势一盛,林启山反倒软了态度,出言安抚,“秦先生别着急,我理解你的难处。要不是走投无路,你也不会做出这样有负师恩的事。”
周家报案的事闹得满城风雨,整个S市收藏圈子都知道了。
但那画是被送来了,但鉴定师看过之后,却也只敢给出七成的把握。主要是这画创作在画家的转型期,笔触风格还没完全确定,脱离了早起的学院派,又没有后期纯熟的个人特征,鉴定难度可想而知。但物以稀为贵么,搞收藏不就图个稀罕么。
秦升表情狰狞:“林总,这事要是真闹出去,我一个小人物无所谓,但您家大业大,怕是牵连不少吧。”
这是明晃晃的威胁了。
林启山倒是没生气,仍旧一副和气生财的笑模样。
他像是被逼的无奈,摇头叹气着“年轻人啊”,又抬眼看了眼远处守着的保镖一眼。
这彪形大汉立刻就拎着一个箱子过来了。
秦升瞥了眼那箱子大小,没去接,冷着声:“这可和说好的不一样。”
钱明显不够。
都撕破脸了,他也不介意闹得更僵点。
林启山笑了笑:“瞧您说的,我这集团看着风光,但里头的窟窿也大,这么大一笔资金,我手上也需要周转。这些是一点补偿,就当作利息。等鉴定结果出来,剩下的钱我一分都不会少你的。”
这还是不打算给的意思。
秦升还想要发作,那边保镖往前走了一步。
这大汉身高至少一米九,身上的肌肉隆起,往前一步像是座塔似的压过来,秦升不自觉地瑟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