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你要整肃科举。”
“是。”温言川正色道,“现在的朝堂犹如一滩污秽死水,唯有引清流而入,方可使水清澈。”
寒门便是那股清流。所以科举他非改不可。
夫子:“此事需皇上定夺。”
“只要夫子答应就好。”
此话乍听上去无异,若细品,便可窥得温言川如今在朝中的地位——可以左右皇上的想法。
“权力犹如利剑,在斩杀魑魅魍魉时,也可能割伤自己。凡事要小心为上,三思後行。”夫子语重心长道。
温言川:“夫子教诲,子昭铭记于心。”
过了半晌,夫子再次道:“你既开了口,我岂有不应允之理。按你的想法去做吧。”
温言川欣喜:“多谢夫子!”
另外三位同考官分别是:户部尚书孟青丶大理寺左卿陈升和刑部尚书崔良玉。外帘官的监临一职由萧彻担任,其他人自然不敢造次。
至此,会试所有官员,从内到外尽归温言川所控。
会试开始头两日,内外帘官进入贡院。内帘官入内院後,由监临封锁内外门户,防止私自外出。
出了一天的考题,大家都累了。吃过晚饭,温言川先送夫子回到房间,伺候他歇下後,轻轻关上门,擡脚进了隔壁房间。
进入贡院不许带仆从,凡事只能亲力亲为。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何况夫子年纪大了,温言川做这些是应该的。
屁股刚沾到床上,有什麽东西“啪嗒”掉在了门外。温言川愣了下,没当回事。
“吧嗒。”
“吧嗒。”
“吧嗒”
温言川:“…………”
哪个缺德的大晚上不睡觉吵人玩!
温言川走到门口打开门,“啪嗒”一颗石子掉在门外石阶上。
四下无人,温言川试探地叫了声:“萧恒之?”
一抹红色身影从房上一跃而下。
温言川纳闷:“你扔石子做什麽?”
萧彻:“总不能挨个敲门。”
温言川一想也是,忙让萧彻进来:“外面的情况如何?”
“有我在,放心。”萧彻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猜猜这是什麽?”
温言川愣了下:“白糖糕吗?”
迫不及待打开,果然是他爱吃的白糖糕。
温言川拿起一块不顾形象地塞进嘴里,含糊不清道:“你偷溜出去买的?”
“天黑後出去的,没人发现。”
贡院夥食一般,萧彻估摸着温言川不喜欢吃,特意翻墙出去给他买了零嘴填肚子。
瞧着吃的两颊鼓鼓的人,萧彻觉得此举甚是正确。
翌日天蒙蒙亮,温言川睁开眼睛,轻轻推醒萧彻:“回去吧,别被发现了。”
待萧彻穿戴整齐离开,温言川去旁边的屋子伺候夫子起床。刚进门便听到夫子问:“昨晚上谁进你屋了?”
温言川点燃蜡烛,无比心虚道:“没人啊,夫子是不是听错了。”
“错不了,就是进你屋了。”夫子极为笃定道,“是姓萧的那小子吧。我一眼就看出你俩关系不一般。”
温言川无奈笑道:“夫子慧眼如炬,什麽事也瞒不过您。”
本以为他承认了此事就算揭过,不料夫子语出惊人:“你们俩在一起了?”
温言川这回直接惊在原地,好半天才磕磕巴巴道:“没……没在一起。”
“没在一起睡一个屋?没在一起他大半夜来找你?真以为我上了年纪好骗不成?”
事到如今,温言川只能如实相告:“子昭不敢欺瞒夫子,我确实心悦于他,只是并不知他对我有没有意思。”
过了几息,夫子再次开口:“此事你父母知道吗?”
温言川摇头。
他与萧彻都是男子,即便日後在一起了也不需要三书六聘丶明媒正娶。更不会有孩子。断袖本就处境艰难,父母已经认定他不举,也不会逼着他与女子成婚,实在没必要说出来徒增阻力。
“还请夫子替我隐瞒。”温言川道。
“此事归根结底是你自己的事,心中有数就好,我不会说出去的。只是有一点你要记住……”
夫子语气忽然严肃下来:“你走到今日实属不易,任何时候都不能让儿女私情绊住脚步。”
温言川颔首:“子昭谨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