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于青玉,月栀和宫明商结识的时间那可就要晚上许多了。
细究起来,恐怕要追溯到无锋联合霹雳堂攻打宫门的时候。
那一役,宫门虽然侥幸逃过一劫,未被无锋彻底攻占,却也损失惨重,宫门多处支离破碎,仅余断瓦残垣,各宫也都挂满了白幡,亡者甚多,可谓是十不存一。
虽说宫门之内一直都有男尊女卑,男儿可以托付重任,而女儿家却只能做个精美摆件的腐朽思想,但那也得分时候,看情况不是?
最起码眼下,在各宫人才凋零,莫说底下得用的下属了,就连顶上能拿主意的主子也没剩下几个的情况下,大家是再无多余的心力去纠结那些细枝末节的。
当务之急合该是抓紧调派人手,将宫门各处该修的修,该建的建,自然,收殓亡者遗骸,为他们起灵举丧的事儿也同样不能落下。
可以说他们要做的事情极多,可是能干活的人却极少。
这样一想,男女之别便也不那么重要了。
是以,宫明商作为如今为数不多能够独当一面的小主子,尤其是在宫流商瘫痪在床,商宫大权已然开始向她与姐姐转移,而她比之年长的宫紫商与稚弱的宫瑾商又更加聪颖能干的时候,自是当仁不让地承接起了商宫的重担。
——修缮商宫,尽快恢复商宫秩序,早日开始锻造武器,以填充此战过后几乎挥霍一空的商宫宝库。
毕竟,没有足够傍身的武器,宫门便也失了迎敌的底气,无锋虽退,可谁知道他们会不会趁着宫门势弱的时机,搞出什么幺蛾子,复又卷土重来呢?
他们不得不提前做好防备。
只是,任务是接了,却也耐不住前山处处都缺人,宫明商实在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充足的人手,她难道还能撒豆成兵,指使他们去修复商宫不成?
再加上如今这情形,她是断不好去角宫、徵宫打搅的——这两宫现在的处境,可不见得能比她们商宫好上多少。
宫尚角至今仍旧沉浸在丧母失弟的苦痛中,宫明商即便要去角宫,也只能是去宽慰他,为他分担压力的,哪有趁火打劫的道理?这未免太伤人了些。
而徵宫,别说借用人手了,孤苦无依的远徵还需要她帮衬一二,镇一镇徵宫里头的妖魔鬼怪呢。
至于羽宫……倒是能去,多半也能借得来人。
但宫明商不想这么做,她委实是不愿相信在此战中损失最小,实力保全得最好,偏偏又负责守卫宫门的羽宫——巧合太多,难免是要叫人疑心的。
于是,二小姐琢磨了一会儿,转身去了长老院,从后山借调来了一拨人手。
——宫明商和月栀便是在这时相遇的。
初见月栀,她还只是个容貌普通,打扮得低调朴素的年轻姑娘,在人群当中并不起眼。
而重建中的宫门,那是真的把女子当男子用,又把男子当牲口用的。
可即便是这样,月栀的光华依旧没能被那些出力甚多的“牲口”给掩盖住,她任劳任怨,肯干实事,又聪明伶俐,有些事儿宫明商还未吩咐下去,她竟已提前来询——实在是个不滥用蛮力,又很会动脑子的人才。
便也慢慢得了宫明商的青眼与关照。
而彼时的宫明商,虽有野心,也的确展了一些人手,但她此前一直处于父亲的管控下,手里的人脉便也仅限于前山这方寸之地。
后山是她好奇非常,却又尚且未能探寻,更难以展势力的神秘之境。
不过无妨,宫明商微微抿唇,径直看向容色不显,可在她看来却在人群中熠熠光的月栀——名正言顺的理由这可不就来了吗?
否则她又何必以方便调动驱使,好帮自己打下手的名头,朝长老们讨了一队侍卫与一队负责传话,打点各处的后山女子呢?
前者是为了眼下的商宫,后者却是出于自己的私心了。
她要大浪淘沙,择选出那一块未经雕琢的美玉,然后刻画上属于自己的痕迹。
不过有些时候,善于识人的伯乐大可不必率先出击,毕竟,有野心的良才也是会主动来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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