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岛手下的游戏机里传来了一声惊叫,正在回话的属下冷汗浸透了贴身的衬衫,他分辨了一下,才想起来这声极度真实的惊叫应该是游戏角色濒临死亡的痛呼。
而津岛本人则连头都没抬。从他的动作来看,你很难说清楚他到底有没有听刚才的汇报。
他的身上逸散的只有一点冰冷的漠然,随后连这点漠然都消失的干净,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仔细看看,他的注意力仍然在手中的游戏上。
没人说话,所有人的神经都绷的很紧,倒霉的属下能说的都说了,最后在一片尴尬的沉寂中,他闭上了嘴,揣测着年轻上司的心思。
一局游戏打到了尾声,只差给敌方最后一击就能获胜的时候,津岛将手指从按键上挪开了。
手指交叉着撑住了下巴,津岛歪头看向安静的属下。
“你们只查出了这点东西?”
“很抱歉,我们……”
“你们辜负了杏子小姐一番苦心呢。”津岛的嘴角上扬,“有时候我会想,你们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向我说一句‘很抱歉’吗。”
“……很抱歉,津岛大人!”
津岛的表情一点点消失了。
[真头痛啊。]
[真应该让纯平自己来看看这群人的做派,要带着心智还停留在幼童时代的属下冲锋陷阵,简直像在冬天吞下了一大块生冷的冰块一样让人反胃。]
“津岛大人……”
津岛带上了面具一样的笑。
“好啦、好啦。”他说,“有客人来了。”
皮鞋踩过嘎吱作响的地板,昭示着不速之客的距离。
自觉被嫌弃了的属下向后退去,尽量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
[虽然观察人类也算是难得的趣味,但这些人就太无聊了。]津岛翘起脚,连多看一眼的想法都没有,[连思考都不用,所有人都是千篇一律的行为模式。他们全心全意的攀附着腐朽的枝干,满心欢喜的慢慢腐烂在这片属于三井的庭院中。]
脚步声停留在了门前。
门口的女侍替客人们推开门,刺耳的gameover提示声响起的恰到好处。
为首的男人探究的看向发出声音的游戏机。
欧洲人立体的五官在过于明亮的光线中打上了厚重的阴影,他的目光滑过了室内的摆设,然后露出了冷笑。
他是来进行商业谈判的,不是来陪小孩子玩闹的。
手指动了动,有人明白了他的意思。
“看来让客人做些无谓的等待,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唐恩说道,“更何况主人到现在还没出现,你们只派出了一个小鬼来糊弄我们吗,三井?”
津岛:“怎么说呢,和我想的一样啊。”
“……什么?”
“什么都没有。”
[所以说啊,用年龄来划分人的有用和无用,实在是非常愚蠢的做法。]
他脸上是惯常的笑意,漫不经心道:“我是说,欢迎各位来到日本。”
[欢迎来到博弈场。]
……
“箱根?”
“是的,父亲大人。”三井直辉说,“昨天上午欧洲来客抵达了羽田空港,津岛谴人订了旅馆招待我们的合作者,说是要让远道而来的客人们感受一下日本的温泉文化。”
三井司沉思片刻,敲了敲折扇,“直辉,你和津岛算得上是一同长大。说说看,你从这件事里看出了什么?”
三井直辉愣了愣,他没想到自己的父亲会问他的看法。
作为一个尚且年少的三井,家中的事务他基本没有发言权。三井直辉唯一能做的,也只是偶尔像这样在一旁打打下手,了解一下基本形式而已。
简而言之,只听不说是常态。只有先积累经验,等他再大一点,才会被允许放手参与更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