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迪:【你不喜欢吗?】
我:【……喜欢。】
我记得从前看过不少溜溜球的比赛,那些人玩的更好,花样更多。小时候一看就入迷,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作业没写,时间唰地一下就过去好几个小时。我也试过玩出些花样来,但说实话根本学不会,强行装逼只会加剧溜溜球的耗损。
我就这样拿着向迪的溜溜球在他们小区里乱逛了一阵,这段时间,小区里一个人都没有。我站在一段回廊下方,能感受到背部被阳光晒得很舒适。又过一会儿,我听见一阵很轻的脚步声,还有小动物特有的喘气声。我收起溜溜球,站在阳光下对远处回廊的尽头看,只来得及捕捉到一闪而过的狗尾巴。
是狗吗?我情不自禁地追过去。
我喜欢狗,以前养过一只,但很多年都没有再养,偶尔还是想要撸撸小狗。
我用嘴嘬嘬嘬了几声,前面的狗无动于衷。我不甘示弱,又继续追上去,每次转弯的时候它都恰好给我留下一段小尾巴。过了一会儿我有点奇怪地想,不是吧,这狗是不是故意逗我玩。
向迪家的小区确实有点大,不知不觉间我已经再次经过那团枯萎的人工造景,又穿过另外两条回廊,拐过几个弯后,终于看清了那只小狗的全貌。
一只陨石边牧。
它自己咬着绳子,微微歪过头看我,而后又向坐在凉亭里的男人跑去——我轻轻眨了眨眼睛,看着那个人弯下腰,摸了一把小狗的脑袋。接着,他转过脸来,我的疑惑都化成一句带着惊讶的低喊:“陆星星!”
陆星洲看着我。
晕倒,都怪向迪,向迪给我洗脑了。
我差点咬到舌头,感觉脸颊的温度蹭的一下子上升,我说:“不是!陆星洲。”
“嗯。”他说,“你在干什么?”
他还记得我吗?我的心跳得厉害。怦怦,怦怦。我不由自主地向他走过去,很尴尬地说:“我跟着小狗来的,嗯……这是你的狗吗?”
“是。”陆星洲应道。
我问:“哥哥你是本地人?你家住这里吗?我朋友家也在这里。”
他说:“我姨家住这里,我不是本地人,只是来过年的。”
我的脑袋晕乎乎的,四周的光线更加明亮,在这间凉亭里,四面八方都是空旷,仿佛任何心意都无法藏匿。我努力找寻着新的话题,说:“哦……那,那,那个……嗯……其实也没什么事,你玩溜溜球吗?”
陆星洲跟我说话的时候一直懒洋洋的,眼神也停留在边牧身上。他只穿了一件黑色大衣,皮靴很干净,看起来和前段时间那个很酷的他并没有什么两样,但我还是很快发现陆星洲有一点不对劲的地方。
他的头发。
短了。
不像是去理发店修剪过的样子,反倒像是有人随手拿了把剪刀,咔嚓一下剪去大半,乱糟糟的。
也许是我的目光实在太明显,陆星洲很快摸了下边牧的头,命令道:“再去转一圈,五分钟后回来。”
边牧呜了一声,又咬着绳子自己跑走。陆星洲回过头,看着我说:“不玩,你玩吗?”
我的思绪被拉了回来,我说:“嗯。”
他说:“那你玩一下我看看。”
我说:“好。”
我把口袋里的溜溜球拿出来,又问:“你还记得我叫什么吗?”
这回陆星洲终于很快地笑了一下,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他的笑容,但很可惜,只是个很短暂的微笑。陆星洲的双手撑在身体两侧的石凳上,他偏过头,阳光照亮了他的脸,空气中细小的尘埃围着他旋转起来,我有点看不清他的眼睛,他说话声音很沉:“记得,小宋。”
“叫小安或者小南都行!”我硬着头皮开始给陆星洲表演溜溜球,但只会最基础的,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有一次收回来的时候还失败了。
靠。我简直想抬手给自己一拳。为什么要提溜溜球这件事,我是神经病吗。
不过陆星洲倒是没怎么说话,只是安静地看我玩溜溜球。
这下好了,我觉得“五分钟”一时之间变得很短又很长,期待边牧不要这么快回来,又觉得自己在陆星洲面前实在太傻,怕他在心里笑话我——这小子该不会是个智商低下的跟踪狂吧。
我想着想着,突然把心里的担心自问自答了一遍:“哥哥,我不是故意跟踪你,我只是来找我朋友玩的。”
陆星洲微微一愣,随后说:“我没说你在跟踪我。”
我舒了一口气,然后对着陆星洲笑了起来。我想问陆星洲的头发为什么变成那样了,还想问能不能加他的微信,但我最终什么也没问出口。五分钟结束了,边牧又噔噔噔地跑了回来,开心地围着陆星洲的脚下打转。陆星洲抬起手对边牧说“坐下”,他让我摸一下小狗的头,我顿时热泪盈眶地摸了好几下。
之后陆星洲站了起来,正好向迪也给我打电话,我没接,陆星洲顺势对我说:“拜,小宋。”
“接电话吧。”他又说。
“好。”我点点头。
我把向迪的电话接起来,眼睛还在看着陆星洲,听见向迪在那边疑惑地说:“宋安南你跑哪儿去了啊——我到处找不到你人。”
这时候,陆星洲牵着边牧离开,走下凉亭的台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身对我说:“对了,也祝你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