钉子的嘴张得能塞进个鸡蛋:“建军哥,你,你咋这么痛快?还有,这百分之一的利息,那,那不等于没有吗?”
张建军望着这个老实巴交的老伙计,突然笑了:“没啥,就是想通了,人生在世,该搏的时候就得搏一把!
这利息就是走个过场,毕竟苦劳在你。
要是没半点利息,你也不自在不是?”
钉子激动得满脸通红,一把抓住张建军的手:“建军哥!你放心,这次我一定好好干!咱们的银鱼品质好,现在外贸公司抢着要,价格比去年又涨了三成!我一定会好好干的!”
张建军点点头,脑海里已经浮现出上辈子的经济发展轨迹。
八十年代正是水产养殖的黄金期,他记得很清楚,到八五年,优质银鱼的价格能翻两番!
“我有个想法。”
张建军压低声音,“咱们不光要养鱼苗,还得搞深加工!我听说南方有人把银鱼做成即食零食,利润能翻十倍!”
钉子听得一愣一愣的:“军哥,你咋懂这么多?”
张建军笑而不答,转而问道:“新鱼苗什么时候能到位?”
“下个月!”钉子兴奋地说了起来,“我已经联系好了,从洞庭湖进种苗,品质绝对有保证!”
接下来,两人又详细讨论了扩大养殖场的计划。
张建军提出要建一个简易加工厂的想法,钉子虽然听得云里雾里,但对他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军哥,你最近是不是看了什么书?咋突然懂了这么多门门道道?”钉子临走时忍不住问道。
张建军拍拍他的肩膀:“活到老学到老嘛!对了,”他状似随意地道,“这事你先别跟我家那俩小子说。”
钉子会意地点点头:“明白!财不露白!”
送走钉子后,张建军站在院子里,阳光暖暖地照在脸上。
他摸着口袋里剩下的两万块钱。
这一次,他要为自己,为真正值得的人好好活一回!
上午十点钟的阳光正好,照得县规划局门口的梧桐树影婆娑。
张富贵蹲在树荫下的马路牙子上,手里捏着半根没点着的香烟,烦躁地在地上划拉着。
“富贵哥!这儿呢!”
街对面,两个穿着花衬衫、喇叭裤的年轻男子朝他招手。
吴达梳着油光水亮的大背头,王东则顶着一头乱蓬蓬的卷毛,两人都戴着时下最流行的蛤蟆镜,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张富贵慢吞吞地走过去,随手接过吴达递来的烟,就着王东的打火机点燃,深深吸了一口。
“咋了这是?跟霜打的茄子似的!”吴达搭上张富贵的肩膀,一股刺鼻廉价的古龙水味扑面而来。
“还能咋的?钱的事儿呗!”
张富贵吐着烟圈,把烟灰重重地弹到地上,“胡美娟家要八万彩礼,我爹死活不给,还说要跟李秀兰结婚!李秀兰你们知道吗?就是王家那个寡妇!”
王东吹了声口哨:“哟,你爹这是老树开花啊!”
“滚蛋!”张富贵踹了王东一脚,“说正经的,你们当初娶媳妇,都是怎么从老头那儿抠出钱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