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真蹲在这黄土地上,才发现腰酸背痛远不如想象中诗意。
人生大抵如此,那些心心念念的远方与憧憬,当真置身其中时,就只剩琐碎与艰辛……
……
“咳。”
身后传来刻意放轻的咳嗽声。
娄昭君立在竹篱边,咬着唇望着高欢。
高欢抬头扫了她一眼,又继续低头假装除草。
见高欢这反应,娄昭君气的银牙一咬,弯腰在脚边寻了块拇指大的石子,朝高欢掷去。
昨日夜里她翻来覆去想了半宿,天不亮便让兰儿教她熬粟米粥。
此刻见高欢只顾低头干活,连个眼角余光都不分给她,心头又恼又委屈。
“啊!”
高欢被石子扔中,捂着肩膀转身,他眼里闪过促狭笑意,却故意拧起眉惨叫。
不远处正在浣衣的兰儿听见动静,跌跌撞撞跑来:“郎君可是被五步蛇咬了?!”
娄昭君慌忙背过手:“哼,咬死他才好。”
兰儿凑近查看,见高欢肩头只有个浅红印子,才松了口气,甜甜的说:
“奴婢伺候郎君净手用膳。”
……
片刻后,高欢与娄昭君在西院槐树底下的胡桌旁落座。
青瓷碗里的粟米粥腾着热气,(虽说看着有些奇怪),旁边碟子里码着烤得金黄的胡油饼,配着一碟酸腌菘菜和几片卤牛肉。
高欢暗自庆幸这年月已有胡凳胡桌,不必像魏晋时期那样跪坐得膝盖发麻,正要伸筷夹肉,腕子突然被娄昭君按住。
少女板着脸:“不准吃!”
高欢暗自好笑。
“为何?”他问。
“反正不准吃。谁让你方才装聋作……”
少女话还没说完便脸色绯红,因为高欢已将她拉坐在他大腿上,飞快的在她脸颊上啄了一口。
“讨厌…你这人!”娄昭君红着脸要挣扎,却被高欢牢牢圈住腰肢。
“咳咳。”
不远处传来轻咳,娄昭君如被烫到般弹跳而起。
晨雾中,娄夫人扶着侍女的手立在廊下,她嘴角含笑:
“原是想着给你们小夫妻送些平城带来的吃食,倒不想扰了清净。”
“母亲!”娄昭君慌忙整理裙裾,“您、您怎么从南院绕到西院来了。。。。。。”
高欢倒是神态自若:“岳母来得正巧,一起用早膳罢!”
娄夫人看了眼高欢,又看向女儿,作势欲走:“我忽然想起南院的羯羊该喂了。”
娄昭君耳尖几乎要滴出血来,脚尖在桌下悄悄踢了高欢一记。
“母亲,您就别羞我了。”
高欢闷哼一声,笑嘻嘻地给岳母添了碗粟米粥。
三人落座,娄夫人浅啜一口粥后说:
“对了,昭儿昨日送来书信,说旬日内便从平城启程。”
娄昭君一怔:“阿昭要来?”
“正是。”娄母叹口气,“他在平城跟着你姊夫段荣学了些排兵布阵,说是要给韩家点颜色瞧瞧。”
听着两人对话,高欢心头一震。
《北史》记载,娄昭君胞弟娄昭文武双全,以骑射冠绝北地。
其姊娄昭君慧眼识珠下嫁高欢后,娄昭成为高氏集团核心将领,屡立战功。
史载其“性和厚,有器度”,既能冲锋陷阵,亦善安抚部众,为北齐立国基石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