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言川转身往外面走去,走出几步,身後响起尹峰悠然自得的声音:“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1]
见温言川出来,萧彻:“可问出什麽了?”
“没有。死到临头了还有心情吟诗呢。”温言川摇摇头,“抄府时可有发现什麽证据。”
“除了贪污的白银外没别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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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职,孟青回到府上,径直去书房见了父亲。将今日早朝上的事和盘托出。
孟家祖祖辈辈都是经商为生,生意做大後,深感朝中无人的乏力。加之孟青确实是读书的料,一路从童试考到会试。
商人自古便被人轻视,加上当时的朝堂已被庞景等权贵牢牢把持,极度排外。孟青也因此一直得不到重用。
孟翰林便用真金白银为孟青铺了一条仕途之路,帮他坐到户部侍郎的位置——总不能让他这个做父亲的眼睁睁看着儿子在朝堂碌碌无为一辈子。
为了保证孟青官位稳固,孟翰林时不时就借各种由头给权贵们送钱。
听完孟青的讲述,孟翰林沉默半晌道:“一朝天子一朝臣,不能再一味依附于庞景等人了,是时候另谋出路了。”
孟青:“父亲的意思是……”
“此事你不必管,交给为父。”
孟青垂下眼,难掩失落:“儿子无用。”
尹峰在时,孟青处处被他压一头。尹峰倒台後,皇上又忌惮着他与庞景的关系不肯提拔。
孟翰林拍了拍孟青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不要妄自菲薄,要怪只能怪乌烟瘴气的朝堂,堵死了寻常百姓的仕途。”
翌日下了职,刘伯交给温言川一份烫金请帖:“今日上午有个衣着华贵的男子来到府上,送了份请帖。”
温言川打开:明日晌午,请温大人于福满楼一叙。孟翰林。
“去吗?”书房里,萧彻合上请帖问。
“自然要去。恒之随我一起。”
“这上面可没我的名字。”
温言川:“我大小也算个官,带个贴身侍卫不过分吧。”
萧彻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翌日晌午,萧彻换上侍卫装,戴好面具随温言川前往福满楼。
店小二引着两人来到顶楼雅间,萧彻停在门口:“你进去吧,我在外面守着。有事摔杯为号。”
温言川点点头,放心地擡脚进去。
孟翰林起身相迎,客客气气道:“温大人请坐。”
里面只有孟翰林与温言川两人。
温言川坐下後,孟翰林继续道:“不知温大人爱吃什麽,便将招牌菜都点了一遍。希望能入得了温大人的眼。”
“孟大人长我几岁,又同朝为官,孟先生当真是折煞我了。”温言川滴水不漏。
“温大人是先帝亲封的辅政大臣,又深受皇上信任。”说到这,孟翰林朝左边拱了拱手以示尊敬,“犬子如何能与温大人相提并论。”
温言川用筷子夹了口菜,没说话。心想应该也带上崔良玉的,凭他拍马屁的本领,一定将孟家父子夸的天花乱坠。
孟翰林也没继续兜圈子:“温大人可知,犬子为何能顺利通过会试?”
温言川:“自然是孟大人才能出衆。”
“这只是其一。”孟翰林并未否认孟青的才能,继续道,“还因为孟家殷实的家境。”
殷实还是谦虚了,富可敌国不为过。
“不瞒温大人,这些年我明里暗里给他们送的银子可比天上星辰。我不心疼吗?当然心疼。但是没办法。我儿有能力丶有抱负,我这个当爹的自然鼎力支持。若是不这麽做,他们就会排挤我儿。”
说着,孟翰林从旁边的椅子上拿起一个卷轴,展开後,上面是一匹四不像的马。正是庞宗志画的那副。
“我花三百两黄金买下庞景儿子的画,此事温大人应当知晓。”
温言川:“略有耳闻。”
“三百两金不过是芝麻。其中多少无奈屈辱温大人也知晓吗?每次送钱,低三下四是我,颐指气使是他们。好像我求着他们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