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读完最后一封信后,陆含谦把信纸放在桌案上,穿上拖鞋,走到林言卧室前,轻轻在门上敲了敲。
门缝里还透出着光芒,林言没睡。
果不其然,很快门就开了,林言站在门口。
陆含谦看着他,灯光的渲染下,林言的五官棱角显得有些柔和,淡蓝色的棉质睡衣衬得他皮肤越发的白。
陆含谦伸手,抱住了林言。
他把下巴抵在林言的发顶上,轻声说:“林言,我们明天一起去看心理医生吧。”
林言一怔,有点想推开他,下意识不想去。
但听到陆含谦的下一句话后,他就微微愣住了,抵抗的力气也缓缓放松下来。
陆含谦说:“你快点好起来。我还想陪你去拯救世界,我的小王子。”
……
陆含谦联系的心理医师有着相当丰富的经验。
去的那天,林言穿了件夹克,下头是枪灰色牛仔裤,橙色系带的平底球鞋。
看上去又冷又潮,站在那儿不说话的时候,看得陆含谦想对他吹口哨。
在电梯里的时候,陆含谦故意在一整个电梯里的人面前问他:“小酷哥,我可以要你的联系方式吗?”
林言:“……”
到了医院,陆含谦陪林言走到诊室外,捏了捏他的手背:“真不要我陪你?”
林言摇摇头。
陆含谦就笑着停步,目送他进去,然后在外头的等候区坐下。
然而没想到林言比想象中的出来得快得多。
诊室的门很快就打开了,林言走出来,医师看着陆含谦,耸了耸肩,神色有些无奈的模样,示意陆含谦进去。
陆含谦十分疑惑,走前在林言额头上亲了一下:“乖乖等我一会儿。”
“怎么了?”
陆含谦看着桌后的医师,迟疑问:“不顺利吗?”
医师瘪了瘪嘴,摊手道:“他有些不太配合。”
无论咨询师问什么,林言都会回答,并且也十分流畅,若非真的不能出声,他几乎表现得和正常人无异。
可这看上去的“配合”,实际上就是最大的不配合。
因为林言始终不肯对他敞开心。
治疗创伤后应激性障碍的其中一种方法,就是和患者聊天,询问引起他创伤的那个事件发生时,他的感受是什么,使患者宣泄压力和情绪,慢慢进行心理疏通。
但无论医师怎么问林言,他都会回答“没有感觉”。
“害怕吗?”
“不害怕。”
“还大概记得当时的经历吗?”
“记得。”
“试着描述一下?”
“……”
“他不相信我。”
医师对陆含谦说:“他的心里有一层非常厚的‘自我保护壳’,如果不是他信任的那个人,他不会愿意和他分享。”
陆含谦很沉默。
“你试着和他聊一聊吧。”
医生道:“否则目前这个情况,我没有办法顺利地进行心里疏导。”
陆含谦只得点点头,又把林言带回去了。
晚上,陆含谦给林言洗头发。
陆含谦洗头发很是一绝,仿佛有某种独家技巧,他洗头发时可以让水不沾到眼睛。
林言每次洗头发他都会来帮忙。
林言坐在浴缸里,陆含谦站在他身后,一边在林言头上揉泡泡,一边心事重重地打腹稿。
林言抱着膝盖,泡在浴缸里,绰绰约约浮动的水光下,能模糊地看到他胸口以下的部□□体轮廓。
陆含谦想了想,还是低头,看着林言,低低开口道:“在刚把你从隔离室里接出来得那段时间,我也是这么给你洗头。但那个时候你特别害怕,我每次一碰你,你都抖得不成样子。”
“……在那里面的时候,很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