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竹眠睁开眼,鼻尖萦绕着腊梅的冷香。
窗外传来“簌簌”的落雪声,她撑起身子,看到窗棂上已经积了层薄雪,屋里炭火烧得正旺,熏得人昏昏欲睡。
床边的矮几上摆着一套崭新的紫色衣裙,上面放着一张红纸,写着“新年新衣”四个字,字迹清隽挺拔,像是大师兄宿诀的手笔。
“奇怪……”
乌竹眠揉了揉太阳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她伸手去拿衣服,手腕内侧的粉色疤痕突然刺痛了一下。
“嘶——”她倒抽一口冷气,仔细查看那道疤痕。
疤痕呈放射状,像是被什么利器划伤后又碎裂开来,看着有些年头了。
可她完全不记得这伤是怎么来的。
门外传来欢快的脚步声,紧接着是几下轻快的敲门声:“师姐!你醒了吗?师父说年夜饭提前到酉时,让我们早些准备!”
是小师妹百里鹿云的声音。
乌竹眠应了一声,换上那套新衣,紫色罗裙比往常的款式更为精致,袖口和衣襟处绣着暗纹的梅花,行动间如有暗香浮动。
她将且慢拿在手里,剑柄上不知何时缠上了新的紫色剑穗,尾端缀着颗小小的白玉铃铛,走动时出清脆的声响。
推开门,一股寒意扑面而来,却被扑面而来的饭香冲淡了。
青荇山的回廊上挂满了红灯笼,映着积雪,显得格外喜庆,百里鹿云正在院子里和千山堆雪人,她穿着杏红色的棉袄,鼻尖冻得通红,却笑得见牙不见眼。
“师姐!”看到乌竹眠,百里鹿云立刻丢下雪球跑过来:“你看千山师兄多过分,把雪人捏成了我的样子,还捏得这么丑!”
其实细看之下,那个雪人圆头圆脑,确实有几分像百里鹿云,甚至还插了两根树枝当辫子。
千山在一旁直笑,眼神纯澈如孩童,这位扶桑神树化形的小师兄永远带着赤子之心,连恶作剧都透着天真。
“明明很可爱。”乌竹眠忍不住伸手捏了捏百里鹿云冻红的脸蛋,忽然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仿佛在很久以前,她也曾这样与大家嬉闹。
“师姐偏心!”百里鹿云嘟着嘴,突然眼睛一亮:“对了,三师兄说要送你新年礼物,神神秘秘的,准没好事!”
正说着,云成玉的声音就从廊下传来:“背后说人坏话,小心烂舌头。”
灰青色眼眸的青年裹着狐裘缓步走来,病态苍白的脸上挂着惯有的讥诮笑容,他递给乌竹眠一个锦盒:“新年礼物,省得你说师兄不疼你。”
乌竹眠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对紫玉耳坠,雕成小小的剑形,精致非常。
“谢谢三师兄。”她知道,云成玉虽然总爱逗她,但每次送礼都很用心。
“别感动得太早。”云成玉懒洋洋地说:“这是去年打赌赢来的,放着也是积灰。”
话是这样说,但他闪烁的眼神出卖了他,这对耳坠明显是特意挑选的。
乌竹眠正要习惯性拌嘴,远处忽然传来了大师兄的呼唤:“都过来帮忙贴春联!”
宿诀站在主殿前,手里拿着一叠红纸,身旁的玉摇光正在剪窗花,二师姐的九条尾巴在身后轻轻摆动,雪白的毛衬着大红窗花,格外好看。
“来了!”百里鹿云拉着乌竹眠就跑,千山和云成玉跟在后面。
贴春联、挂灯笼、剪窗花……众人忙得是不亦乐乎。
乌竹眠没有用灵力,踩着凳子贴横批时,余光瞥见宿诀和玉摇光站在窗边,大师兄假装帮二师姐调整窗花位置,手指却悄悄碰在了一起,两人立刻像触电般分开,耳根都红了起来。
她眨了眨眼睛,脑子里莫名冒出一个想法——原来大师兄和二师姐真的有意啊!为什么她以前就没看出来呢!
思及此处,乌竹眠一愣。
噫?这是谁告诉她的来着?
“什么呆呢?”奚无咎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旁,黑衣少年今天难得穿了件暗红色的袍子,显得肤色越白皙,他手里拿着刚写好的福字:“师姐帮我看看,贴这里好不好?”
乌竹眠接过福字,少年的字迹清秀工整,转折处却带着几分凌厉的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