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林中的暗室里弥漫着凝滞的气息,苏欢睫毛轻颤,嘴角勾起抹若有似无的弧度。
"世子心思通透,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
她往旁侧挪了挪,脊背斜倚在潮湿的岩壁上,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中短刃,"对方人多势众,纵使世子武艺群,怕是也难敌重围。何况你大病初愈,真气尚未复原,我这法子虽笨,倒也算奏效——世子总不会怪罪吧?"
怪罪什么?她以身为盾替他挡下致命一击,肩头的血渍已然浸透外衫,任谁看来都是救命之恩。
魏刈喉间滚着道谢的话,却像被山藤缠住般吐不出来。
"你本可避开的。"他忽然开口,目光凝在她低垂的睫羽上,"以你的身手。"
早在清河镇初见时,他便察觉这看似柔弱的苏二小姐,袖中藏着不输男儿的利落。
苏欢眼波流转:"演得逼真些,才能骗过那些人啊。"
她微微仰头,闭目养神。伤口是真的疼,得留些力气撑到获救,不然回去又要惹妹妹哭鼻子。
魏刈凝视着她,衣摆还沾着滚落山崖时的青苔。
她阖目养神的模样太过淡然,仿佛肩上的伤不过是被猫抓了道痕——可那抹刺目的红,偏生让他胸口紧。
"为何要涉险救我?"他忽然转身,背对洞口而立,雨丝飘进来打湿玄色衣摆,却掩不住声音里的晦涩。
苏欢睁眼,视线落在他挺直的脊背。洞外天光昏暗,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像极了她在梦中见过的、那道倒在血泊里的身影。
“世子先前也多次相助,礼尚往来罢了。”
苏欢睁眼,却觉得他今日格外执着,"只是没想到对方如此狠辣,箭上居然淬了毒。"
她心有余悸,"说起来,这箭和你之前遇刺的,是不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魏刈颔默认。
"到底多大仇怨"苏欢轻叹,"不过世子吉人天相,总能化险为夷。"说着还煞有介事地竖起大拇指。
魏刈望着她故作正经的模样,悬着的心稍稍放下,可瞥见她染血的衣襟,胸腔里又泛起阵阵闷痛。
"雨越下越大了,世子过来歇会儿吧。"苏欢劝道,"一时半刻,追兵未必找得到这里。"
魏刈摸出火折子,准备点燃地上的枯枝,却被她拦住:"这会儿还不冷,等入夜再说。"
他依言收起火折子,又问:"你觉得,何时能脱困?"
"最迟酉时吧。"苏欢推算着,"你的人,这点能耐还是有的。毕竟世子明知骑射大会有诈,肯定早有安排。"
与此同时,苍梧山顶已乱作一团。
"世子还没消息?"魏鞒面色阴沉,盯着窗外的雨幕。
"属下无能!"侍卫跪地请罪。
"继续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今日那些刺客,一个都不许放过!"魏鞒握紧拳头,雨水滴滴答答砸在青石板上,出清脆声响。
而洞穴里,苏欢却在愁另一桩事———苏景熙和苏景逸都不在,南憩居里晒的药材怕是全毁了。
救这世子,真是赔本买卖,得想办法讨回来。
"我的确有所防备。"魏刈忽然开口,目光如鹰隼般锐利,"但二小姐又是如何得知今日之事?"
苏欢心头一紧,最怕的还是来了。难不成要说,这些都是她梦里预见的?
毕竟她从未到过苍梧山,却知晓埋伏的地点、滚落的山洞
"我自有消息渠道。"她神色自若,"今日前来,只为保世子平安。至于细节,还望世子体谅,不便透露。"
魏刈眸光微闪,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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