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弟弟,孟月升。”
如果孟月升真的爱上了他,那过去的孟月升等同于是死了。
没有血缘胜似血缘,他把孟月升当亲弟弟,耐心呵护到那么大不是让他对自己生出这种念头的。
他反对孟月升喜欢男人,更反对孟月升爱上的男人是自己。
“我是你哥哥,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孟月升短短一段话同时踩中他多个逆鳞,许晟的怒火已经把理智烧完了,该说的不该说的话都像刀子尽数往孟月升身上捅,孟月升脸色每白一分他被视作透明的底线就报复似感到快意一分。
一场本该温馨的生日会最后难堪收场,许晟当天就离开了,和孟月升断绝联系是他离开包间时就做下的决定。
他不后悔,哪怕三年间他有无数个可以主动联系孟月升的机会他也没有这么做。
他本可以永远都不后悔,就像他再也不关心孟月升,就这么留在遥远的异国他乡,顺其自然地娶妻生子。
只要孟月升知道他快订婚的消息,就会明白他们之间绝无可能。
许晟近乎绝情地安排一切,不爱那个女人也要跟她结婚,因为这是正确的,她的父亲是国会参议员,所以他没有犹豫就答应了她的追求。
他本可以永远都不后悔,直到孟月升的死讯让他万箭穿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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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晟极少会梦到前世,因为前世没有什么值得他再留恋,但白天张盈雪抖着身体说喜欢他的时候还是触起了他不愿回想的往事。
那天孟月升几乎就是这样的,肤白似雪的一张脸红得像花开的海棠,黑眸灵气十足,那么活生生的漂亮。
本来周敏要把孟月升的骨灰带回去,和孟月升的父母葬在一起,但许晟带着许太太去求了周敏,求了许久才让万念俱灰的周敏把孟月升的骨灰交给他。
许太太把周敏带回绿园养老,许晟在绿园外买了一个新房子,就照着孟月升和他说过的喜欢的风格装修,要原木系奶油风,家里要放绿植,最好是南天竹和柠檬树。他的宝贝杯子们要有一个好看的杯架,当然他最最喜欢的还是那个有月亮的杯子……
许晟极尽所能装潢了孟月升喜欢的房子,骨灰坛就放在客厅,永远面朝他喜欢的一切。
在梦里回到住了三年的房子,许晟并不高兴。
尽管空气里清晰地飘着熟悉的牛奶沐浴露,但他很清楚孟月升不在这里。
他疼了孟月升十一年,最后留给孟月升的却是极尽伤人的话语,连最后一面也是把他一个人留在那个餐厅里。
他不敢问任何一个人孟月升最后走的时候是什么样的,但他知道一定很疼,连计程车都彻底变形了,血肉之躯又怎么可能完好无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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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他要订婚了,孟月升不会想着要找他,三年里孟月升就那一天有勇气不管不顾想找他问个明白,最后却死在去找他的路上。
如果不是他,孟月升根本就不会死。
许晟每天赎罪一样地活着,出差也快去快回,不应酬不娱乐,不让自己活得轻松幸福。
他留着孟月升的骨灰坛,让那些骨灰在自己身体里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他一生都离不开这片绿荫,也不想离开,只是期望能再见孟月升一面。
他天天哄那个坛子,月儿月儿,哥哥最喜欢你,可是三年来他连一次都没有梦见过孟月升。
为了讨孟月升欢心,他隔几天就要洗一遍那些杯子,轻拿轻放,生怕磕破一个角。
梦里许晟又在洗那些杯子,一盆清水上飘着好闻的泡沫,他专心地一个个洗,洗干净了再用擦杯布擦干水渍。
那应该是前世他最后的时间里平凡的一天,他将洗好的杯子一个个归放原位,忽然余光里多了一个人,他似有所感地回头,就那么一瞬间他看到孟月升背对他蹲在沙发旁的柠檬树前,一只手拄着脸,另一只手很坏地在戳那颗摇摇欲坠的柠檬。
他不敢眨眼,可是孟月升还是不见了,柠檬树前空无一人,一切不过是他的臆想。
许晟心如刀绞地惊醒,窗外夜还很长,现在不过是凌晨。
鬓角淌下冷汗,许晟没有来得及擦,他手忙脚乱地离开房间去找孟月升。
周敏不允许孟月升反锁房门,门一拧就开。
许晟一身冷汗地来到孟月升床边,怔怔看着熟睡中的人,从站着看到坐着看。
孟月升睡得很好,还打起了小呼噜,胸口会随着每一次呼吸微微起伏,完全没有发现有人在看自己睡觉。
他要是知道肯定会生气的。
许晟不想再惹他不高兴,安静坐到天亮才像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离去。
可能只有天上的月亮知道他来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