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是察穆转到人民医院后做全面检查时发现的,同时被判死刑的还有在小破诊所里为了救命而牺牲掉的子宫。看到诊疗报告,卫桐眼前阵阵发黑。他把杭队的办公室砸得稀烂,却没告诉任何人理由,也没人问。
相识八年,结婚两年,由于工作的性质他们聚少离多。本憧憬着等察穆转业之后在城里安定下来,能真正地有个完整的家,可现在全都破灭了。
毒刺扎入心脏,流出黑色的血。
察穆走了。出院的那天,卫桐去接他,想要告诉对方“独狼”已被击毙的好消息,却只看到病房里空荡荡的床铺。他去驻地找察穆,被驻地的长官告知,察穆已经递交了转业申请,一早就到营房里收拾好东西离开了。
去哪?他没说。
世界之大,卫桐一时不知道该去哪里寻找对方。直到两年后,他接到一张离婚起诉书,才明白两个人的缘分彻底终结。
那声“不用觉得抱歉,无论如何我依然爱你”已再没机会说出口。
在外面闯荡了几年,察穆去过很多地方。做雇佣兵,足迹遍布非洲和南美洲。失去了太多东西,他总感觉自己像具行尸走肉。只有受伤时的疼痛能让他清醒,明白自己还活着。
他遇到了很多人,好的坏的,黄的白的黑的,肤色性格各异。但没有哪个人能让他真正安定下来。他们不了解他的过去,他也从不主动告诉任何人。
没有交付终生的想法,就没有挖开伤口的必要。
他待得时间最长的地方是非洲的西南部,遍布军阀、钻石和黄金,弱肉强食的地区。有钱人在那里开矿,为了确保财产和人身安全,几乎每个矿区的老板都拥有一支武装力量。他们雇佣来自世界各地的佣兵,用为数不多的金钱换取并不牢靠的忠诚。
佣兵里不乏亡命之徒和通缉犯,察穆不愿与这类人过多的交往。他独来独往,不好勇斗狠,但干活时却凶狠剽悍,也对死亡毫无恐惧。久而久之,那一片的人就都听说,有个沉默的东方人特别厉害。
在一次押运金沙去港口的途中,察穆他们和一伙儿劫匪狭路相逢。对方的装备多是重型武器,前导车直接被榴弹轰上了半空。顶着擦头皮的子弹爬到烧得只剩个铁架子的前导车旁,察穆用一颗手雷炸掉了对方扫射的机枪手,给同伴们争取了反攻的机会。
一轮激烈的枪战后,劫匪败退,其他人继续押送金沙去港口,察穆和另一个同伴开车将伤员送到临近的无国界医疗救助站。
救助站里多是因武装冲突而受伤的伤员,可看不到穿白大褂的人。这该死的地方被上帝遗忘了,年均气温四十度,站着不动汗都往下滚,白大褂根本穿不住,只能靠行为来分辨那些是医护人员。
拽住个手拿托盘匆匆走过的护士,察穆问对方去哪找大夫,尔后被告知大夫正在小教堂那边的帐篷里做手术。撩开帐篷帘子,察穆进去时带进股尘土,立刻被正给伤员做手术的大夫吼了一声“OUT!”。
察穆上下打量了一番那位皮肤苍白得近乎病态的大夫,问:“中国人?”
对方抬起头匆匆看了他一眼,又立刻低下头继续干活。
“是。”他说。
“我有兄弟受伤了。”察穆说。
大夫的眉头微微皱了皱:“排队,兄弟,这地方不认国籍,按危重程度救治。”
“腿炸没了一条。”
“……”
大夫无奈地叹了口气,跟旁边的黑人助手交待了几句,扯下手套走到他面前,说:“带我去看看那个倒霉蛋。”
察穆微微扬起视线——刚对方弯着腰,看不出个头,这会往跟前一站,比他高半个头。
“在车上,扎了止血带,打过杜冷丁了。”察穆边往出走边说。
“什么血型?”
“B型。”
“那可糟糕了,B型没血可输。”大夫一出屋就被日光晃得眯起了眼,赶紧摸出墨镜戴上。
“我是O型,可以献血。”察穆偏头看了对方一眼,心说非洲的太阳怎么没把这吸血鬼似的家伙晒成灰?
“O型倒是有,但只能用二百,多了怕排异。”
“怎么称呼?”
“季贤礼,叫我老季就行。”
“察穆。”察穆顿了顿,“不许叫老察。”
季贤礼笑着说:“你看着也不老,顶多三十,诶,结婚了么?”
察穆一楞,把枪换了边肩膀扛,冷冷瞪了季贤礼一眼。
“离婚了。”
他说。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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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男神的故事终于开写了~大概上下两篇?或者上中下三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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