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常这个时候,他都在御书房批折子。
裴祁渊的脸上闪过一瞬间的不自在,紧接着又板起脸刻薄的道:“怎么,朕去哪几时去,还要经过你允许不成?”
他今日晨起便惦记着她要去给太后请安的事,心里总觉得不安,故而下了朝便来了偏殿。
孟百川说她身子弱,若是再发生上次的事,一下被罚狠了,丢了小命的话,他的仇该找谁报去?
江知晚满眼莫名,却不想跟他辩解,只柔顺的道:“是,臣妾多话了。”
裴祁渊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又把目光落在棋子上,漫不经心的道:“知道就好,既回来了,就陪朕手谈一局吧。”
江知晚从命,坐到他的对面,看着面前的残局。
裴祁渊执黑子落在天元位,“该你了。”
江知晚莹白的指尖捏起白子,斟酌着落脚位。
裴祁渊的棋术自幼承袭棋圣曲道子的真传,在束发之年便得以大成,寻常鲜少有人能在他手下走过十招。
江知晚还在闺阁时,便从未下赢过他。
后来成了婚,夫妻在行闺房之乐时也常有对弈,但即便裴祁渊放水,自己也是每每都败下阵来。
如今裴祁渊经过生死淬炼,棋步更是诡异难测,就如同他这个人一般,深如渊海。
江知晚思忖许久才落子。
裴祁渊抬头看了她一眼,抬手紧随其后。
只这一子之差,黑子便吞掉了白子的半壁江山,俨然已如困兽之斗。
江知晚抿了抿唇,认命的把手中的白子放回到罐里。
“臣妾输了。”
裴祁渊连眼睛都没抬,就开始收棋盘上的子,淡淡道:“无妨,方才是朕自己下了一半,这次重新开局,也让朕看看这么多年,你有没有进宜。”
江知晚把白子挑拣出来,脑中忽然闪出一个想法。
随即倏尔一笑道:“臣妾倒是想起来,赵将军之女赵悦如素有才女之名,于下棋上很有造诣。
臣妾棋艺不精,怕是不能陪皇上尽兴,不如,臣妾把赵才人叫来陪您对弈?”
裴祁渊的动作骤然顿住,眼中冷然乍起。
幽幽的望着她问:“你说什么?”
江知晚垂下眼眸,温顺却坚定的道:“臣妾无能,不能让皇上开心,皇上不如另寻他人,赵才人得天独厚,正是与皇上对弈的不二人选。”
她感受到裴祁渊压迫的气场,但她还是要为赵悦如争一争机会。
裴祁渊猛地站了起来,目光锐利的道:“你这是想摆布朕的去向了?”
“江知晚,你还记不记得自己是谁?”
江知晚见他真的动了怒,赶紧跪下请罪,“臣妾绝无此意,皇上有下棋之兴,臣妾却无对弈之能,是臣妾的过失,还请皇上恕罪。”
裴祁渊凛冽的目光紧紧锁定在她身上,似是要在她身上穿出个洞来。
半晌勾唇冷笑了一声,“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朕若不去岂非辜负了你的一番美意?”
他狠狠的别开眼,大步向外走去,嘴里大喝道:“摆驾华清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