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知晚震惊的抬头看向他。
裴祁渊冷笑一声,幽幽道:“你是前太子妃,如今又戴罪来伺候朕,不封你点什么怎么说的过去?”
他故作沉思的顿了顿,随即一锤定音,“那就从淑女做起吧。”
江知晚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紧接着迅速低下头去,掩盖住眼中泪意。
淑女……
宫女受宠才会封为淑女,是所有嫔妃中最低微的品阶。
或者说,根本就算不得嫔妃,和大户人家的通房丫头是一个道理。
这泼天的羞辱让江知晚心如刀绞。
她用力咬着唇,不让眼泪滑落。
她接受羞辱,接受折磨,甘愿赎罪,可她还有更牵挂的事要说。
家人们进京的消息她已经知道了,通知她的人说祖母因着流放和路上的奔波,生了重病,自己现在唯一惦念的便是她的身子了。
她平复了一会情绪,忽然跪下,“皇上,后宫添人之喜,罪妇想借此机会求个恩典。”
“罪妇的祖母身患重病,罪妇想请求皇上让太医或是孟神医前去给她诊病。”
裴祁渊怔了怔。
他还以为她会恳求自己准许她出宫探病,结果只是让自己拨个太医吗?
“你不想回去?”
江知晚当然想,她恨不得马上就出宫跟家人见上一面。
但她更知道,只有自己安守后宫,江家人才有好日子过。
她压下心头的渴望,平静的道:“罪妇身负重罪,岂敢奢求出宫,只求母家安好便于愿足矣。”
裴祁渊静静的望着她。
她竟能忍住不出去见霍肆吗?
还是说,她对霍肆的感情并没如自己想象般那么深呢?
裴祁渊轻轻的勾起唇,眉宇间的阴郁都驱散了几分。
可她不想去,自己却偏偏不想如她的意。
“你不想去,可朕却不是不通情理之人,听说那个屠夫也在江家,你回去,把他给朕赶走……”
他如有实质的目光落在她头顶,“这件事不难吧?”
随即他脸色一沉,微微俯下身,贴着她耳边道:“你若赶不走,朕也不介意替你料理了他,你一定不想看到这一天的,是不是?”
江知晚紧紧抿着唇,忍住心头翻涌的情绪,半晌木然的应了个“是”。
裴祁渊这才直起身,开恩般让她起身。
“此间事了,你既已要被封为淑女,就先适应适应,来伺候朕沐浴更衣吧。”
说罢,便率先走了出去。
江知晚支起早已麻木的双腿,踉跄着站了起来,鞋面已经染上鲜血。
可眼下也来不及换鞋了。
她深深吸了口气,随着裴祁渊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