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知晚已经几度轮回,疲惫的觉得自己可能下一刻就要死了。
裴祁渊半晌从龙床上下去,一边披上龙袍一边淡淡的道:“御药房已经准备好了避子汤,你喝完就给朕滚回去吧。”
说罢,便不动声色的看了赵德一眼。
赵德心领神会,赶紧退了出去,从宫女手上接过这碗打着避子汤名义特意配的安神药。
心里不禁感叹,咱们这位皇上实在是嘴硬心软,明明是好意却偏偏伤人至深。
却错过了宫女眼中一闪而逝的狡诈。
江知晚接过药,不用入口便闻出来,确实是避子汤无疑。
她微微垂下眼眸,压下翻涌的酸涩,哑声谢恩。
“谢皇上赏赐。”
不等裴祁渊开口又平静的问:“罪妇若喝下这药,陛下就不会找霍肆的麻烦了,是不是?”
她可以生死任由他处置,但她不能让对自己有大恩的霍肆被牵连。
裴祁渊的目光宛如刀锋般直射向她,忽而嗤笑一声。
“放心,只要你听话,我自然不会跟一个乡野屠夫过不去。”
江知晚得了他的保证,想都没想就仰头把药喝了下去。
翌日,她浑身痛的像是被人鞭挞过一般,却咬着牙坚持早起。
宫女还没起身,她自己去柜子里找了件素服穿上,又去书案边工整的写下裴祁渊的生辰八字,拿起昨天写好的《地藏经》,悄然走了出去。
她赤着脚踩在青砖地上,自殿门口起,一路三拜九叩缓缓向佛日楼行去。
每跪一次嘴里都默默念着告词。
清丽的脸上满是庄严,只片刻脚下便磨砺出血印,每走一步,都在地上留下一个殷红的印记。
而她恍若未觉,虔诚之心可鉴天地。
与她的清净相比,金銮殿上却暗流涌动。
裴祁渊端坐在龙椅之上,尽显皇家威仪。
“陛下,国本不可动摇,为社稷计,臣恳请陛下尽早立后。”
“臣附议,江山不可后继无人,皇统更不可断绝,皇家开枝散叶,才是璃国之福,百姓之福,请皇上纳谏。”
裴祁渊平静无波的看着臣子,心里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
故而泰然自若的道:“众爱卿的谏言,朕知道了。”
众大臣刚要松口气,又听皇上缓缓道:“只不过朕刚登基不久,朝廷又经历了裴陆之乱,朝政百废待兴,朕实在无心册立中宫。
待一切步入正轨,再立不迟。”
大臣们顿时炸开了锅。
自古以来皇上登基,要不是在龙潜之时便有正妻,要不就上位之后充实后宫以安民心,何曾听说过朝政稳了再立皇后的?
再说,朝政什么时候稳过?什么样算稳?
大臣们面面相觑,终于有人耐不住,上前一步道:“陛下勤政之心臣等铭感五内,只是立后之事关系国本,后宫无主则天下不稳。
为了祖宗的百年基业,还请皇上早日立后。”
众臣们交头接耳的附和起来。
裴祁渊古井无波的眸子看了众大臣一圈,轻描淡写的在他们中掷出一道天雷。
“皇统传承之事众爱卿不必忧心,立后虽不急,但朕会尽早册立太子,可保江山无虞。”
天雷炸响,群臣哗然!
大殿上像是被冻住般静默了一瞬,随即响起鼎沸的议论声。
裴祁渊却站起身,直接向外走去。
赵德尽职尽责的唱和一声:“退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