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坤殿内灯火通明,滴漏有规律的往下滴着水滴,每坠一下代表着时辰的刻度便往上高一格。
大殿内安静的让人压抑。
裴祁渊坐在龙案后拿着朱笔,半晌也未批下去一个字。
赵德在旁看的干着急。
借着给裴祁渊续茶的当口,温声试探道:“皇上,如今虽是盛夏,但这个时辰还是夜深露重,奴才给您添件衣衫吧?”
裴祁渊朱笔一顿,随即冷着脸喝道:“添什么?有点露水也吹不到乾坤宫里。”
赵德一缩脖子,往后退了退,心里却明白皇上这是对外面那位悬心呐。
他不由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看着外面的夜色,低声嘀咕。
“皇上说的是,可怜江淑女在外面跪着,本来身子就弱,眼下再被露水打湿,寒气侵体,也不知道明儿个还起的来起不来。”
裴祁渊忽然站起身子,爆喝道:“废什么话?!你们这群奴才怎么当的,知道主子身子弱还任由她这么跪着,是想以下犯上不成?”
赵德双腿一哆嗦,心说不是您让江淑女跪的吗,我们就算有十个胆子也不敢违拗您的意思,让她起来啊。
可皇上这话暗地里的含义,他是听的真真的,赶紧就坡下驴。
“是奴才疏忽,奴才这就请江淑女进来。”
说着,也不等皇上的口谕,小跑着就奔出了殿门。
赵德出来一看,江知晚果然乖顺的跪在门口,不由得赶忙上前道:“江淑女,快起身吧,皇上让您进去呢。”
江知晚垂着眉目,低声道:“罪妇犯了宫规,理应在外罚跪。”
赵德一拍大腿,嘬着牙花子道:“我说淑女娘娘啊,您到底懂不懂皇上的意思,快起来吧,不然我们这群奴才都得跟着吃挂落。”
她统共在门口跪了不到半刻,皇上的脸色都快青了。
可他身为奴才,又不能把话挑明,急的就快上蹿下跳了。
江知晚不为所动,一副入定的样子。
殿内,裴祁渊已经耐心告罄,大喝一声。
“赵德!”
赵德双腿一抖,咬了咬牙,只说了句:“得罪了娘娘。”便伸手强行扶着江知晚站了起来。
江知晚吃惊的险些惊呼出来,还没等说话,就被赵德推着进了殿门。
裴祁渊阴沉着脸色,冷冷的看着她道:“朕叫你都叫不动了,你好大的架子啊!”
江知晚又想上前请罪,却被他喝住。
“朕不需要你跪拜,今日之事,难道你就想用简简单单一跪掩盖?”
江知晚认命般垂着头,平静的道:“罪妇愿领任何惩罚。”
裴祁渊一步步走到她面前,近乎贴着她问:“任何?”
江知晚迎上他的目光,看到他眼中宛如旋涡般的幽深,不由得吃惊起来。
这个眼神,她太熟悉了。
每次与她同房时,在最激烈处都是如此望着她。
江知晚忍不住要后退一步,腰间却搭上铜墙铁壁般的胳膊,紧接着力道一收,整个人都撞到他怀里。
“想躲?”
裴祁渊声音低沉,带着猎人诱捕猎物的诡秘语气。
“你不是说要赎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