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知晚一直抄到深夜才就寝。
光阴匆匆而过,往后的几天,她每日早起用过饭都端坐在书案前静心抄经,下午拜佛。
或许是因为自己警告过宫女的缘故,这几日除了饭菜送的馊些,也并未再找过她的不快,让她得以过了些清净日子。
至于馊饭剩菜,对她来说简直不值一提。
她连生死都置之度外了,又何惜口腹之欲。
可江知晚就算再沉潜,也是后宫唯一的女人,难免不引起别人侧目。
慈安宫内。
太后靠在床几上边喝茶边听着太监的回报,半晌才悠悠的道:“每日都三跪九叩到佛日楼?她这样可不行,看似安守于室,实则更会引得皇帝注意。”
她叹了口气,转头对跟随自己多年的刘嬷嬷道:“你,去提点皇帝身边的人多尽点心,平日里也留意着,别让这些小事传到皇帝耳朵里,让他烦心。”
刘嬷嬷喏喏称“是”,上前给太后边续茶边笑眯眯的劝。
“皇上是有分寸的人,想来也不会像从前那般重视她的,现下留着她也不过是为了泄愤而已,太后您就放心吧。”
太后不以为然的翻看画师送来的各府上千金的画像,“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从前他对江知晚有多上心,你不是不知道。”
说着,便把画像合上递给刘嬷嬷。
“去给皇帝送去吧,就说是我的意思,让他务必留下两个。”
这些女子都是裴陆之乱中有功之臣的女儿,江知晚身为霍乱的开端,并背负屠龙之罪,想必这些女子进了宫,自会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而自己坐享其成,又不必脏了手,实在是妙哉。
刘嬷嬷自然知道太后的意思,心领神会的收起画像。
又听太后问,“萧城那,可有什么消息?”
刘嬷嬷如实答道:“前些日子来了封飞鸽传书,说是正在庄子上养伤,身子还未大好,短期内不宜进宫。
因着您这些日子刚入主后宫不久,许多事忙着料理,便没及时禀告您。”
太后不轻不重的瞟了刘嬷嬷一眼,“下次再有什么事,若是到哀家手里慢了,你知道该怎么做了?”
虽然只是这一眼,但刘嬷嬷瞬间被吓出了冷汗,赶紧驯服的道:“是,奴婢知道了。”
太后这才淡淡的“嗯”了一声,“送去吧。”
与此同时乾清宫内,赵德正跟裴祁渊回报今天下面传上来的消息。
“陛下,方才探子回报,护送江家的车马已经全部进京了。”
裴祁渊手中的朱笔一顿,随即抬起头来,一张风华绝代的俊颜在不发怒的时候,依稀可见当年的温雅,只是眉宇间平添了些许阴沉之意。
“哦?如今在何处落脚?”
赵德恭顺的道:“按照陛下的意思,在城东找了个僻静的院子拨给他们住。”
现下江家还是戴罪之人,若是拨过去的宅子太过惹眼,只会引人妒恨,怕是要招致杀身之祸。
裴祁渊点了点头。
阳光透过窗棂照在他的侧脸上,好似将他整个人割裂开来,一半明媚一半幽暗,更衬得他的神色晦暗不明,让人不敢直视。
赵德胆战心惊的等着。
半晌,听他语气毫无起伏的问:“霍肆也跟着进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