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老朽半身入土,有些陈曲滥调的见解,不知大爷爱听否。”
贾穆武笑起来,双手捧起酒杯。
“五叔哪里话,便是我爷爷、父亲尚在当面,也没有不听五叔建言的由头,请五叔赐教。”
“这话叫,家和万事兴,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
贾穆武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他保持着注视五叔的姿态,指尖捏着的酒杯中,酒水的表面开始微微翻起波澜。
“五叔是说……?”
“大爷你瞧,我说了,你又不爱听,呵呵呵呵……老朽自罚一杯罢。”
五叔沙哑地笑着,将酒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未曾不爱听。”
贾穆武放下手中酒杯,虽然极力克制,脸色仍然以晴转阴。
他克制住自己的目光,不去看坐在另一边的贾敬德。
“五叔,我夫人现在何处?”
“应在内庭房中,将军若思亲情切,可先行去,这里我张罗着便是。”
五叔双手按膝,冲贾穆武点头。
“好,有劳五叔。”
说罢,贾穆武招呼了一圈军将后,拱手离席。
坐在一旁的贾敬德用余光注视着匆匆离开的贾穆武,神色郁郁不欢。
他转眼一看,贾穆武离席后,坐在最上风的五叔已然是在场最高地位的话事人。
贾敬德眼中,闪过一丝不甘和无奈。
……
“将军。”
“将军。”
内庭中此起彼伏的丫鬟见礼声伴随着贾穆武急匆匆的脚步。
“夫人呢?”
“回将军,夫人在里屋,不曾出来。”
而在里屋,专心听着外间动静的林妙冉打起十二分精神,算好时间。
她深吸一口气,一咬牙,把自己的头套进悬挂在房梁上的绳子里,狠狠一脚踢翻凳子。
“嘎啊!咕——!”
强烈的梗阻和不适感伴随着致命的勒紧绞在林妙冉脖子上,她本能地伸手想抓住绳子下端,让自己不这么难受,但柔软的绳子和强烈的窒息感让她根本无法做到。
事实证明,上吊自杀,即使是演戏,也不是好受的。
血液阻塞在林妙冉被勒住的脖子以上的部分,林妙冉只觉得脑子里想有一口轰鸣的洪钟,耳膜一阵鼓涨,几乎听不见任何声音;眼前也是一片血红,难以看清房梁上的事物。
无法出任何尖叫或者呼喊,林妙冉的腿剧烈挣扎着,然后逐渐减弱,变成有一下、没一下的抽搐,整个人像是一条被悬挂的腊肉一样在房梁上轻微摇摆。
完了,好像踢早了。
又要死了——
林妙冉的脑子逐渐不能运转,眼前越来越昏黑,四肢开始失去知觉——
忽然,脖子间的致命勒紧骤然一松,一口饱满的空气又钻进林妙冉已经干瘪到极点的肺里,像是将死的鱼得到一口活水一般。
“嘎——哈!”
林妙冉轻微痉挛地大口抽吸着空气,伴随着剧烈的咳嗽。
视线和听力逐渐恢复。
朦朦胧胧间,林妙冉听见有人在喊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