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概能够理解栾也这种因为别人对他好倍感压力,下意识想要回报点什么来缓解自己的不安的状态。
虽然他不知道这种状态是怎么产生的,是因为对方的病,还是因为像对方说的,在过去的时间里一直有人和他强调没人会无缘无故对你好,每个人都有条件之类的……
这是哪个神经病惊世骇俗的傻逼言论。
刚才他就想这么说,但想到对方可能是栾也很亲近的人,忍住了没说话。
他就是想让栾也知道——
“我,还有其他人对你好,没有任何原因,只是因为认识你很开心。”
“就算不收这个。”樊青指了指衣服。“也是一样。”
“是吗?”栾也看着他。
“至少在我这儿。”
“我从来没觉得你烦人,不是因为我……挺好的。”
樊青声音低沉悦耳,目光落到栾也脸上。
“是因为你本来就……是最好的。”
房间里很安静,两人坐在地上,中间是一大堆拆开的快递。栾也看着他。
“……人。”樊青说。
好突然的一张好人卡。
“……你眼光真好。”栾也笑了。“行吧,衣服先放我这儿。”
樊青点点头。
“那其他的呢?”栾也看了一眼一地大大小小的盒子,“还送吗?”
被樊青这么一说,他一定要回报点别人什么的心理负担没那么重了,又有点迟疑。
“送吧。”樊青笑了一下,“别把它当成别人对你好的补偿或者负担。就是给朋友送了个礼物。他们肯定会高兴的。”
“送你一个礼物都费劲。”栾也“啧”了一声,“剩下的还能送出去吗?”
“我上次已经收了一幅画了。”樊青忍不住笑笑,接着回答。“能送出去,至少来福的肯定能。”
没文化的小肥狗。
“别气我了。”栾也看他一眼,语气倒是没有真的生气。
难得被人直截了当的拒绝了还能这么平静。
“那就挑个节日,火把节的时候送吧。”樊青思索片刻说。
“马上快到了。”
火把节。
之前栾也听说过这个节日,但也仅限于听说。第一次经历这种节日,还挺神奇的。
离过节还有一周多,村里所有人都已经能够看出在为节日做准备。村广场上花了三四天的时间搭了一个巨大无比,需要四五个成年人围抱的火把,一层接一层扎得挺牢固。上面插了些纸糊的小彩旗,松枝,水果,还有鲜花,点缀得很漂亮。
每家每户门口基本都放着几个火把,比广场上那个小点,大概是人能举起来的程度。上面一圈一圈挂着香梨和小苹果,还有各式各样的花,精致点的顶上还插着描着花纹的纸质小升斗。去见山门口的还挂了好几串啤酒瓶盖穿起来的风铃,非常有特色,风一吹绕着火把叮铃咣啷脆响。
有点像少数民族版圣诞树,但比起圣诞树的精致,多了一些西南地区的质朴与狂野。
“有些自己家里会扎。”樊青陪着栾也在村里溜达,“有些嫌麻烦,可以直接从镇上买回来装饰。”
这几天樊青好像都在村里,没怎么上山。栾也去李哥的咖啡店或者在村里闲逛的时候,经常会遇见对方。
“上山的人少了,很多人都想一起过节。”樊青说,“市里要在古城举办一个大型的火把节活动,这几天那边人挺多的。”
他说的古镇在城区,但这几天村里来来往往的人也不少。除了游客,都是去镇里赶集又回来的村里人。手里大兜小兜的拎着,背上还背着沉甸甸的背篓。
青松枝,鸡鸭鱼,糕点,火把……还有挺多栾也没见过的东西。一般都是坐客运,买太多的时候还请樊青帮他们拉过几次东西。
转了个弯,对面路口里有个老太太应该刚从镇上回来,坐在石台阶上休息,身后的背篓暂时靠在石阶上,里面满满当当。
栾也抬眼刚好和她对上眼神,礼貌性地冲人笑了笑。
对方看了他一会儿,冲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
栾也一愣,看了眼樊青:“叫我呢?”
“嗯。”樊青说,“应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