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男生送完人就马不停蹄回酒店了,他们今晚的高铁,还得去高铁站。栾也和樊青帮忙办了入院,小姑娘的身份证在腰包里,办入院的时候栾也看了一眼,小姑娘叫周苓,川渝人,18岁,应该也就是高中毕业的年纪。
周姑娘手轻微骨裂,右腿骨折比较严重。,但生命体征还算平稳,没什么生命危险。
“要手术啊。”医生看了眼片子,通知两人:“联系一下家属,得签字。”
“我手机……掉下去的时候弄丢了。”周姑娘躺在病床上,闭着眼,语气很虚弱。
“号码记得吗?”樊青问。
片刻后,小姑娘缓缓道:“我能自己签吗?或者你们帮我……”
“帮不了,手术单不是成绩单。”樊青回答得很干脆。“打电话,或者我们报警。”
过了很久,对方才开口:“我出门之前和我妈吵架了,大学没考上……她肯定不会来,还得要骂我。”
樊青顿了顿,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转头看着栾也。
栾也从刚才开始一直没说过话,这时候终于开口了。
“你先试试。”栾也示意樊青把手机递过去。“先和你妈打个招呼,要是她骂你,你就把电话挂了,再拉黑。”
樊青火速扭头看了他一眼。
心理挣扎了十多分钟,小姑娘犹犹豫豫地按下号码,打了过去。
电话被接通的时候她明显紧张地深呼吸了几次,开口时声音宛如气声。
“妈妈,是我。”
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随即传来了女人嚎啕的哭声。
哭声大得病床前的栾也和樊青都能听见,还夹杂着语气激动的询问,问她在哪,出什么事情了。
病床上的人也哭了。
栾也拍拍樊青,两人出了病房。
这通电话打了快一个小时,电话那头的父母决定连夜订机票飞过来,凌晨能到医院。
或许是太虚弱,又因为父母即将赶到,栾也出门和护士交代了几句的功夫,病床上的人就已经睡着了。
栾也和樊青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这时候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两人还没吃晚饭。
老和发来消息,说已经带着剩下的人回了,让他放心。
“吃点东西吗?”樊青问。
“点外卖吧。”栾也看了眼时间,九点多。“她父母一点多就能到,咱们在这儿守一会儿。”
“你是不是担心……会出事?”樊青问。
栾也看了他一眼。
“她不是迷路了。”樊青说。
片刻后,栾也笑了一下:“看出来了?”
“一个人过来的,走的路线也不是容易迷路的线,距离正确的路不远。像是专门从路线上钻林子里的。”
栾也看着他没说话。樊青接着往下说。
“没带任何登山装备,没穿登山服。一个小包里只装着身份证。她说手机弄丢了,但是我找过,周围没有手机。”
“她是……”樊青犹豫了,不知道该不该说那两个字。
“未遂。不管她为什么走进去,但她选择了求救,说明她放弃了。”栾也说。
“一般人在濒临死亡的时候,求生的本能会让她发出求救信号。”
樊青抿了抿嘴,盯着眼前光洁的地板。
“我妈掉下去的那天,没有人听到。”樊青突然说。
栾也愣住了。
“我有时候……会猜,可能是因为太突然,船上风太大,或者……只是没人听见。“
只是没人听见。
而不是在那一秒里,她做出了选择。
医院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走廊偶尔路过一个护士或者病人。栾也看着樊青,半晌之后,终于开口。
“樊青,看着我。”
樊青抬起头,对上栾也的眼睛。
“不要脑子里的假设,怀疑已经存在的东西。”
樊青下意识反问:“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