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的,鲜活的,被自己抱着。
栾也左手在他脸上摸了摸,停在了樊青颈间。
昨天晚上听到栾也的过去,樊青刚开始挺震惊的,震惊于柏明丞的死。
香格里拉那天晚上栾也说过柏明丞对自己要求很严苛,樊青因为心情复杂,没有注意到栾也的情绪。其实后来想想,栾也虽然说过自己有对象,但极少提起对方,更是从来没有联系过。
震惊之后,樊青更多的是心疼。
他退开一点,伸手握住了栾也放在自己颈间那只手,没有低头看,只是在手腕轻轻蹭了一下。
手绳滑了下去,凹凸不平的伤痕在指尖的触感很明显。
“那段时间……就你一个人?”
“也不是。”栾也顿了顿。“柏明川——柏明丞的哥哥也来了。”
柏明丞的死亡让栾也愧疚于自己和柏明丞的争执,愧疚于武断拒绝对方一起去加沙的理由,愧疚于分别时还在和对方吵架绝不低头,愧疚于没有发现柏明丞的完美型人格和严重焦虑已经到了偏执的程度。
更愧疚于一直把自己当作亲儿子一样对待的柏明丞的父母。
柏母受不了噩耗大病一场,在医院几乎起不来床。柏父忍着悲痛照顾对方,身体状况也急转直下。柏明丞的死亡让他们俩的恋爱也随之公开,葬礼上柏家父母留着泪攥着栾也的手,问他在墨西哥这段时间柏明丞和他在一起时,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栾也自己回来了,把对方留在了墨西哥。他们分开的时候到底说了些什么?
栾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哑口无言。甚至连一句“对不起”都没办法说——太轻了,面对刚刚失去儿子,悲痛欲绝的父母,他没办法只是说出这么轻的三个字。
葬礼之后不久,栾也在加州自己和柏明丞的房子里割腕自杀,是柏明川发现的。
那时候柏明川来整理柏明丞遗物,把栾也送进了医院。抢救成功后,在医院的强制要求下,又把栾也送进了精神科。
栾也在那里断断续续住了一年,按照医院的要求,柏明川成为了他的紧急联系人。
“没告诉你妈吗?”
樊青问完就后悔了,栾也肯定不会说。
“没有。”果然,栾也笑了一下。
“那个时候状态太差了,情绪和精神都是。吃了那个药,每天清醒的时间很少。几乎都在睡觉,把我这辈子的觉都快睡完了。上次和她见面还为了谈恋爱的事吵架,结果再见面自己儿子刚自杀过,在精神病院要死不活的……不想让她心烦。”
“还有一点……不敢面对吧。”栾也顿了一下,扯了扯嘴角。“不敢面对她,和她说,妈你说得对。”
樊青攥紧他的手腕放在自己胸口,栾也摊开手,感受对方透过皮肤和衣服传来的,心脏的振动。
“那你现在——”樊青声音闷闷的,“不用吃药了?”
“嗯,就刚开始的时候在医院吃,后来回家吃了两年多,再后来就停了。”栾也说。“说不用吃了。”
樊青有点不放心:“是好了吗,医生说的?”
“柏明川说的。”
樊青愣住了。
“应该是医生和他说的吧,他是联系人。”栾也语气很淡,“那段时间精神确实挺好的,已经能出门去拍照了,就停了。”
“那你现在……”
“挺好的。”栾也看着樊青,在樊青脸上勾了一下。“遇见你之后更好了,都有点不治而愈了。”
樊青注视他几秒,凑过去亲了亲栾也的眉心,往下亲到了鼻尖和嘴角、下巴。
他贴得太近,睫毛扫过栾也的皮肤有点痒。栾也按住他后颈,在对方眼睛上亲了一口。
两人又躺了一会儿,第二次是栾也先起的床,洗漱完栾也出去看了一眼,返回去拍拍樊青的背。
“起床跑路吧,楼下没人了。”
“……知道了。”樊青忍不住笑了。
栾也接着道:“衣服在衣柜里,上次买的那件。”
樊青看向他,栾也勾起嘴角:“我就说你迟早得拿走。”
樊青笑了笑,换好衣服和栾也下楼。院子里没人,好像连乔飞白都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