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亏柴太师镇定,安稳住大家,一面向朝中宣城陛下生病,暂不见人,一面派了人去找。
说起来真是一帮酒囊饭袋!找了那么久没找到!
结果,他那被派去修路好友的王布政写信来说,他两个见过圣颜的下属打马经过一个村子,居然遇见了陛下,跑回来告诉他,他跑去一看,还真是陛下!陛下说他正在享受田园之美,不亦乐乎,怎么回事?你要不要来看看?
方蕴和当时看完信,汗流浃背。
不过他们陛下不按常理出牌,继位后,不止一两件事乱来。
换作先帝没人会信,但是这位,说不定真能干出来。
陛下如今怎样了?
这段时日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要怎么办好?
陛下一经遇害,他们几个肱骨近臣说是要齐心协力、共渡难关,实则人心惶惶,他信不过别人,连柴太师都不大信。
他写信给好友,让其压下消息,而他也没告诉别人,只自己过来。
那日。
林间飘起薄雾,方蕴和终于抵达大槐村。
陈副将为他引路:“尹大人,就是前面那个院子。”
“啪嚓、啪嚓。”
方蕴和打眼一看——
黄泥茅檐的屋子,木门上贴着什么,红彤彤的。
他走近一看,发现贴的是喜字,应当是新贴的,崭新的红,却让他心里莫名地咯噔两声,总觉得诡异。
“啪嚓。”
他站在门口,问陈副将:“这户人家刚办过婚事吗?”
陈副将:“似乎是吧。”
蹲墙角玩泥巴的小孩冒出来:“你干嘛的?”
好声好气的。
“小朋友,我找人。”
“你找谁?”
“呃,你家大人呢?”
小孩哦一声,扯开嗓子大呼:“哥夫!有客人来了!找你的吧?”
话音未落,啪嚓声停了。
原来是有人在劈柴。
方蕴和先是看见个粗布麻衣的背影,背对着他。
他怎么能认不出这背影,第一眼就直接想——没错,这是陛下。
再多看两眼。
却忽地又不敢确定了。
……陛下的精神气似乎没那么好。
他印象里的陛下,总是阴云密布,怒而不发。
而他眼前这人,虽说没穿华服,身上却似被光镶了一圈金边,显得光灿灿。
一点儿也不阴鸷了。
方蕴和犹豫上前。
“……主公?”
阿焕——不,现在,应当称之为宇文焕——转过身去。
他坦然回望,莞尔一笑:“来了。”
说着,随手把沉沉的斧头一丢,咚一声闷响,锋利的一角牢牢嵌进粗圆木桩。
人依然是那个人。
可看上去总觉得哪里变不同了。
如云散而日出。
他们的陛下脱胎换骨,焕然一新。
方蕴和留在了大槐村。
陛下请他照顾自己的新婚妻子。
直到京城安定,再把丁小粥接过来。
次月,丁小粥诊出怀有身孕。